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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利益?
想到这里,贾诩一仰脖子又喝了一口淡淡的薄酒,随着他脑中的思维和意念激荡得越来越厉害,他手心里的杯盏也几乎要被捏碎了。对于汉朝,他其实是没有多少感情的。其一,他并不是世家名门出身,只是西凉一介小小孝廉,从没得到过汉朝世族制度的任何荫泽;其二,他也不是靠明经通典、学富才广而登仕入宦的,汉朝那些舞文弄墨的名士大夫其实在心底里一直是不怎么瞧得起他的。他当年在雍州当上讨虏校尉,竟是那个被骂为“国贼”的董卓大胆破格提拔的。说起来,这董卓负了一身秽名,但在识人辨才的本事上已远远胜过了朝中那些虚华无为的衮衮诸公。
可惜,贾诩在关西凉州军营中没能安生几年,那个董卓便被司徒王允暗施美人计、连环计给杀了。王司徒一计成功,便得意忘形、恃胜自大,居然不问青红皂白地要把董卓带来的西凉人士斩尽杀绝!正是王允这道极端褊狭的绝杀令,让原本有心归附朝廷的贾诩一下心寒如冰。于是,为了自保,他鼓动李傕、郭汜等西凉骁将奋起反击,终于攻进长安、杀了王允,为曾经给了自己知遇之恩的董卓报了仇。
然而,进入长安之后,贾诩才无比切实地走近了他曾经一度迷信过、曾经一度瞻服过的汉室权力中枢,才无比真实地发现了这个外表庞大的刘家朝廷内里已然是千疮百孔、摇摇欲坠这样的地方,还能为自己提供多大的驰骋空间呢?而贾诩自知在这里跟着李傕、郭汜混闹一场,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局。但他自己又无军权在手,自立门庭当然亦是不行的。汉献帝固然不失为守文之主,然而他耐心侍奉了一段时间之后,觉得献帝的器宇才略都不足以让自己倾身事之。最终,他还是舍弃了长安城里的一切,抛离了那一片喧嚣,在中原大地上混战不休的各个诸侯中间,犹如一头孤狼般穿梭游走着,寻找着那个属于他自己的“真命之主”。
说实话,他在投奔曹操之前已经换过不少主子了。枭狠如董卓、怯懦如牛辅、粗莽如李傕、优柔如段煨、肤浅如张绣,就是素有“西伯”虚誉的刘表,他也去其帐下转悠过一圈回来了。直到遇见曹操,他才察觉这个负有“阉宦遗丑”之骂名的曹将军,实际上是一位世所罕见的大英雄!那个郭嘉一见曹操便兴奋得跳了起来:“真乃吾之主也!”这种骏马喜逢伯乐的心情,其实也早已在贾诩的心田里深深地埋下了种子。
贾诩一直记得,他曾经帮助张绣在宛城奇袭曹操,打得曹军大败,曹操的长子曹昂和心腹爱将典韦阵亡其中,曹操所乘的爱驹——大宛良马“绝影”亦中箭而毙,摔得他落地仓皇而逃,可谓狼狈至极。然而,这样的奇耻大辱与深仇大恨,并没有蒙蔽曹操识人辨才的慧眼。官渡之战前夕,贾诩说服张绣一同投诚在曹操帐下时,曹操果然不计前嫌,亲自率众出城远迎,并敬奉贾诩为座上宾。而且,进入许都这么多年,曹操对他也一直丝毫不存芥蒂,从来都是信任有加。这种“尽释私怨而昭明德于四海”的王者之风,让贾诩五体投地。说穿了,贾诩就是希望能碰到一个从内到外都能给予自己一种可靠的安全感的主君——现在,他终于遇到了。
到了许都之后,他才发现此地卧虎藏龙,实非易居之所。先前,贾诩也曾自负策谋之术当世鲜有其匹,但他在见识了荀彧、荀攸叔侄以及郭嘉他们韬略才智的高深莫测之后,便自甘退隐到官场一角,收敛起所有的才气,非因曹操亲问而不敢轻示于人。
他在那日朱雀池盛会上向曹操进献的“玉既不可佩,亦不可碎——那便只能做宗庙里的祭祀之用的瑚琏之器”那句话,确实包含了司马懿所猜的“把孔融变成‘瑚琏之器’一类的死物扫出朝廷、移入宗庙而永加摒弃”之意。他的本意是:上策自然是能将孔融流放到鲁国曲阜孔庙去监控起来最好,实在不行也只得痛下杀手了。毕竟,孔融那一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举动,那一派决意与曹操作对的行为,那一腔不惜以自己鲜血泼向曹操的用意,朝廷上下的明眼人几乎都看出来了。不过,对孔融的处置,他也看出曹操是左右为难。急而杀之,则祸之发速而较浅,但会激起朝野一时哗然;缓而杀之,则祸之发缓而较深,恐有朋党潜结之弊。尤其是眼下南征在即,难保孔融不会乘机在后面鼓捣出什么“惊人之举”来。他这个人一时冲动之下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倘若曹操离开许都之后,孔融贸贸然纠合徒众而作乱,又当如何?孔圣后人带头要造曹丞相的反,只怕这一闹出来更是难以收拾。所以,到了关键时刻,曹操只能是理会贾诩那话里的最后一层深意,“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再牵绊下去只会更糟。要干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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