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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而是在德东一连串的反外暴力事件。
在德东大城小镇,年轻人,光头、皮靴,成群结队地在光天化日之下殴打外国
人,用汽油弹和石块攻击外国难民收容所,甚至于纵火焚烧难民营。
到今年八月为止,对外国人的攻击事件高达四百件,但这种暴力不仅限于德东;
在四百件中,一百八十件在西边发生,只是德东通常较为暴烈,上个月有两名非洲
人被杀,一名越南人在街上被打得不成人形。
原因?
德东人说,求政治庇护的外国人夺走本地人的工作机会,使失业问题恶化。这
自然是非理智的找代罪羔羊的心理。外国人只占德东人口的百分之一。
对外国人的暴力,只是快速统一的后遗症之一。在东德的社会制度中,东德人
与外界隔绝(人民没有旅行自由),基本上,今天的德东人还是一个封闭的、没有
国际视野和经验的人民。统一,使许多人失去了工作,失去了所有以前习惯的安全
和依靠,更失去了自尊——统一使他们沦为大德国的二等公民。
气,就出在比他们更弱的外籍难民身上。
今年的统一庆典,德国想必也不会大张旗鼓地庆祝。去年的沉静,是因为德国
人顾忌别人对自己民族主义的猜疑。今年的沉静,是因为,统一的路途坎坷,德国
人实事求是的性格使他们无法放松自己。
辑三 大陆印象
吵 架
一个月的假期,我可以去西班牙的海滨,可以去瑞士的阿尔卑斯山,可以去非
洲的沙漠和草原,也可以去印尼的丛林,更可以和往年一样,回家——回台湾那个
家。
但是我决定去北京;我想用一个月的时间粗浅地体验一下那既是祖国又是外国
的地方。我只需要借一辆单车,行囊里塞着一本《万历十五年》,就可以亲近北京。
在走之前,我这个因“生气”而出了名的中国人就一再给自己作心理教育:到
了北京不要生气;第一,你一个人带着两个稚龄的孩子,没有那个力气。第二,那
是别人的地方,你没有充分的发言权。第三,如果你寻找的是干净、秩序、效率、
礼貌和谐,那你就该留在欧洲——到北京,你显然有别的需求,不是吗?
是的,我不生气。
到了北京机场,孩子和我夹在涌动的人潮里——因为是德航班机,乘客多半是
德国人。人潮挤过检疫口,坐在关口的公务人员,一个穿着制服的中年妇女,马上
就在一群白人中挑出我:
“你!”她用凌厉的声音高亢地说,“就是你!”
手指穿过人群指着我:“过来过来,你给我过来!”
我乖乖地挤过去,牵着孩子的手,心想:才踏上北京的土地就来了。她说话的
这种声调、这种气势,好像一条抽得出血的鞭子。
我没注意到,一旁七岁多的安安,脸都白了。
“证件!”女人不多浪费一个宇。
递上证件,女人立即像泄了气的球,松缓下来,她没想到我是个“台湾同胞”,
不是个她可以颐指气使的自己人。
我们对看一眼。一言不发地,我拉着孩子继续往前走。检查护照的关口列着一
条一条的队伍,我们开始排队等待。飞了十多个小时,三岁半的飞飞倦怠地倚着母
亲的腿。安安扯扯母亲的手臂,我这才注意到他忧愁的脸庞。“怎么啦安安?”
他垂着眼睑,看着自己的脚尖:“妈妈,刚刚那个女人为什么那样对你说话?
我好怕。”
哦——我觉得事态有点儿严重。这个在德国成长但是和我讲中文的孩子,一辈
子还没听过那样凌厉如刀片的中文。
“安安,”我把孩子搂过来,尽量放轻松地说,“她并没有什么恶意,可能因
为人太多,她紧张了,所以那样说话。”
“在德国没有人那样说话,对不对,妈妈?”安安抬起头来,“就是工作紧张
也没有人那样对人说话,对不对?”
随着队伍挪动,我说:“不对,安安,这不是中国人和德国人的不同。你记得
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