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部分(第1/4 页)
孙建成惊讶地仰头,张开嘴,却一丁点儿声音都发不出。他眼睁睁瞧着那个一头鸡窝乱发的年轻男人被冯晓贝摔下高陡的楼梯。
冯晓贝脸上的细长伤口渗下一丝丝鲜血,密布红丝的眼中射出狠厉的光。
几下沉闷声响之中,孙建成表情呆滞,眼前,那个对着自己大喊贼的年轻人坠倒,后脑磕到楼梯边缘,然后,如同一个被人随手抛出的破旧塑料瓶,翻滚下到平地,趴着,一动不动。
他踉跄走上几步,战战兢兢凑近,瞧得真切——年轻人的后脑,鸡窝样杂乱的短茬黑发里,缓缓渗出粘稠的鲜红液体。
“小、小冯,他、他流血了!”孙胖子恐惧得浑身肥肉颤抖,指着不动弹的年轻男人。
曾经吵闹的扭打现场立即变得死一般寂静。
原本插放在九十九朵玫瑰花束上的小小赠言卡片早已掉落在楼梯间满是灰尘的地面,一寸一寸被鲜血染成不详的暗红。
冯晓贝瞟了瞟地面上趴着的人,接着瞪向孙建成。
孙建成的心脏怦怦怦狂跳,腿脚也发软。这小子杀人了?杀红眼了?连目击证人也准备除掉?
冯晓贝咽了一口唾沫,哑声说:“统共才十多阶楼梯,摔不死人!”
孙建成紧握拳头,深吸了两口楼道里的凝滞空气,撑着发软的双腿,颤抖着走上几步,小心翼翼伸手去探年轻人的鼻息,“好像还有呼吸!”
冯晓贝用完好一侧衣袖抹去脸上的渗血,走下楼梯,弯腰,从瘫倒在地的人手中扯走那片羽绒服碎布料,而后绕行,“……走!”
孙建成跟随着冯晓贝匆匆下楼。
二人急促下楼的脚步声不住地震荡在狭窄的楼梯间。
声控灯亮了,又暗了;暗了,又亮了。
孙建成恍惚觉得这十二层的楼梯没有尽头。
他想起自己早前在地下车库负一层等待的时候,视线透过众多楼层楼梯中间那曲折迂回的缝隙,直视上楼顶,那种犹如望进蛛网深渊的惊悚感。
广州的夜晚,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文子启洗完澡,裹着干净清爽的浴衣走出浴室。
七天连锁酒店的单人房间,装修简约,灯光淡淡鹅黄。虽然不及上一回来广州时所住的粤海酒店那般豪华气派,但更令他安心放松。
拖杆箱已经拉开拉链,文子启俯身,拿起新衬衫。
一串紫檀木佛珠顺着滑出,跌落在深驼色的地毯上。
他拾起佛珠,“奇怪……我不记得我有收拾佛珠进行李箱。”
灯光映照之下,佛珠紫中带赤,光亮如漆。
文子启忆起自己去北京赛思克请假的那一天,何嘉偶然见到这串佛珠,感慨很希望也得到一份来自凌绮姐的礼物。
“我老久没回去上班,公司里剩下的工程师不多。”文子启叹道,温暖的指尖触摸那串佛珠,“辛苦他了。”
一百零九:
孙建成一宿未合眼。
小出租屋里客厅乌烟瘴气,满是辛辣刺鼻的烟味。茶几上的烟灰缸中堆积着小山丘似的数十个香烟蒂,茶几底下的小垃圾桶里凌乱丢弃着已被捏扁的数个红色香烟纸盒。
长方形假皮沙发,孙建成和冯晓贝一人坐一端,都低头不语地抽闷烟,一根接着一根。
窗外天际乍亮,蒙蒙的鱼肚白。
孙建成打开电视机,换至北京卫视的清晨新闻。
半小时的新闻节目播放完毕,冯晓贝长舒一口气,“没报道昨晚的事。”
孙建成揉了揉酸痛的眼睛,“可能只是没来得及报道,今儿傍晚和夜晚的新闻也得留意。”
冯晓贝闷不答话,眼睛泛着红血丝,脸上伤口渗血已凝,余下几道红痕。他抽了几口烟,“老孙,昨晚逃出小区的那条小路,没有监控探头吧?”
孙建成迟疑一分钟,“……可能拍不到我们。”
冯晓贝霍然抬头,目光凶悍,“可能?也就是说有监控探头?”
“那条路平时不出入人。”孙建成把手指关节捏得咔咔作响,口气烦躁,“路的左边是物管公司开的食堂,给公司雇的保安、保洁员等职工提供午饭晚饭两顿。每日清早运送蔬菜和速冻肉类的面包车就经那条路进入。物管食堂的前面有一个监控探头,偏左,但我们昨晚靠右跑的,按理说拍不到我们。”
冯晓贝吸一口烟,仿佛自己安慰自己般喃喃自语,浑浊白烟从嘴里缓慢溢出,“拍不到就好!拍不到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