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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渐高,半干不湿的泥土路被晒得蒸出一阵阵热气。
“噢,我明白了。”蔡弘恍然大悟,“祥叔,所以呢你在裁员之后,就跟着老乡一起来到这里做废品收购的生意了?”
阿祥搓着干瘦皱皮的双手,叹气道:“是唉……可这儿也穷,废品没多少,生意不好。跟我一块儿来的老乡他心里憋屈,迷上了赌钱,希望能撞上手气好的日子赚一笔……谁知钱没赚,反而欠了别人的六千块。”
“那他人呢?”蔡弘问,义愤填膺地捏着记者证。
“他上个月悄悄跑了……债主见跑了一个,怕我也跑了,就天天来店里盯梢我。”阿祥叹道。曾经的朴实工人,不过三年时间,生活的苦困潦倒就已把他折磨像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
“祥叔,接下来你打算怎样?”文子启问,“是留下来继续收废品还是回老家?”
“当然是回老家了。”阿祥回答,“老家还有几亩地,能种点瓜菜。”
“准备啥时候回去?”蔡弘问。
“原本……原本今天回去的。”阿祥引着蔡弘和文子启进到废品回收店里的内房,即是先前他出现的那扇铁门后面的房间。
与外头空荡荡废品店不同,内房不足十平方米,低矮阴暗,挤放了一张木板床,一个低矮的木柜。木柜上摆着一个熏黑了底的电饭锅,电线左圈右绕。床上没有衣服或床单枕头一类的日常生活用品,靠墙放着一个红白蓝编织袋,袋子鼓囊囊。
阿祥指着那鼓鼓的编织袋,说:“东西都收拾好了,打算熬过今天,等天一黑就跑的。”
蔡弘张望着小房间内的摆设,“那这废品回收站怎么办?”
“没办法,只能不要了。明天铺主来了,我也没钱交这个月的租。”老头揩去眼角的泪,额头皱纹深深,犹如凄凉哀愁,“你们刚刚见到的那个债主,是这地儿的一个混小子,平日游手好闲,欺负老实人。你们今儿帮我还了钱,我怕他认准了金主,明天又会上门来闹事要钱。”
老头转向文子启,“文经理,那六千块钱我一定会还你的。你是好人。我虽然穷,但不还你的钱,我的心不安乐。”
文子启摆一摆手。我早不是文经理。“当年我在甘肃住院的时候,受到赵厂长的不少照料。赵厂长和你是老乡,我帮你,就当是帮了他。”
蔡弘还想问,但肚子却抢先咕咕地叫了一声。
“呃,不好意思。”蔡弘嘿嘿笑,“早餐吃得少,饿了。”
工程师看一看时间。原来已经大中午了。
他想起街口那家小食店,“我们去吃东西吧。”
小食店的老板娘仍沉迷在电视剧里,直至工程师等三人走近了,蔡弘敲一敲柜台,才反应过来。
“三位,吃些啥?”老板娘抓起一块油腻的抹布,擦了擦饭桌子。
蔡弘拖来红色塑料椅坐下,拿起那仅为一张过塑纸的餐牌,“来个……香干炒肉,菜脯炒蛋,辣椒豆腐,再来三碗牛肉面。”
老头推托:“不不,吃不了这么多。”
等到菜和面都端上桌,老头唏哩呼噜地开吃,吃得比文子启和蔡弘都多得多,看来是饿了许久。
文子启胃不好,不吃辣,可是牛肉面的汤表层浮着一层赤红的辣椒油,三盘菜里头也放了不少辣椒油,于是只勉强吃着面条。
饭席间,工程师告诉阿祥,自己已不在东方旭升工作,而是去了赛思克。不过没向阿祥说明详细原因。
蔡弘懂得文子启不便说原因的理由,也没插话。
而后阿祥又讲述了那混账债主前几次来催债时对他的打骂经历。
三盘菜被蔡弘和阿祥一扫而光。三碗面中有两碗底朝天,只有工程师的那碗还剩一点。
蔡弘扯了张纸巾抹嘴,说:“祥叔,既然如此,你还是得早点儿走,不然那混小子以后又来找你的茬,麻烦就大了。”
老头下定决心,“今天就走。东西都收拾好的。”
蔡弘陪老头返回废品回收店拿行李。文子启付了饭菜钱,接着打电话召了两辆计程车。
午后的日光朗朗,村口的土路寥寥无人,土渣尘埃随风泛起。
蔡弘把老头的红白蓝编织袋放在脚边,伸了个懒腰,眯着眼回头对文子启说:“文哥,我们没找到爆料的人,你回公司了沈老大会不会怪你?”
“逸薪?他不会的。”文子启摇头,“他也猜测举报人为了不暴露身份,留的是假地址。”
白蜡树的树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