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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豫了一下,我又拨通了方城的电话。
“你好,国家文物局,我是方城,哪位找?”
“方城是吧,我是张涛,还记得吗?有日子没联系了。”
记得刚到考古队的时候,我跟方城处得不太好,后来也就慢慢融洽了。73年他离开了考古队,回到了北京进了国家文物局工作,一直到今天。
“哦,是张哥,是好久不见了,怎么,找我有事?”方城的声音,少了些当然的锋锐,多了些沉稳厚重。
“是这样,有一些往事想问你一下。”
“嗯……,张哥您说。”
“记得72年秋的时候我请过次一月的长假吗?”
“记得记得,跟林灵一起请的嘛!”
果然……
“当时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还有印象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可能是在回忆吧!
“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事,你就是跟我要了塔娜的地址,说是有什么问题要请教她。其它的我就不知道了。”
塔娜,我在心中默念了两声。
“好的,那就这样,再联络。”
算起来,两个电话足足打了半个多小时,我的耳朵给听筒捂得又红又软。
没想到,我一直认为清晰无比的记忆,竟似乎有一个月的时间,我的记忆跟周围人的印象大相径庭。更糟糕的事,仔细想想,我的所谓记忆,完全经不起推敲,反倒是陈教授和方城的话可信一点。
也就是说,我丢失了一个月!那个月里,我跟林灵两个人到底去做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完全没有印象?
那个月,其实我无论做了什么,都无关紧要,真正让我忧心的,失去这个月记忆这件事本身。我一向认为,命运应该有自己来掌控,而不应寄于他人的慈悲或上天的怜悯,但这件事,却等于狠狠的给了我一巴掌。
不彻底弄清楚这件事,我便再也找不回那种掌控一切的自信。
第二十六章 【沙城魔国】
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陈教授与方城两个相关人士都所知不多,我这个当事人偏偏记忆缺失,林灵方面根本想都不想去想,就是找到她,她也未必会跟我说。
总觉得,我现在的情况与她不无关联。
那么,唯一的线索,便是我当年请假后曾与我见过一面的塔娜了。
拽上因为朋友意外逝世而闷闷不乐的胖子,我们二人登上了前往陕西省最北端神木县的火车。
十几年前,我们就是在这里雇佣了那个活泼开朗的蒙古族姑娘塔娜。她对沙漠的了如指掌,还有她的乐观自信,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对能再见到这个毛乌素沙漠中的珍珠(塔娜在蒙语中是珍珠的意思),我也是颇为期待的。
按方城提供的,10几年前塔娜的住址,我跟胖子来到神木县城西。
“什么塔娜已经搬走了?”
完了,茫茫人海,要找个人谈何容易。这可是唯一的线索了,这条线要是断了,那,我失去的记忆,只怕永远也找不回来了。
“你们想找她吗?那就到城东去找吧,她搬到那里去了!”牧羊人老头慢悠悠的话,把我从天堂推入地狱,又在最关键的时刻把我拉了上来,真不知道是该骂他好,还是该谢他好了。
稍微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原来城东的郊外,因为沙漠的扩大,沙丘的移动,事实上形成了“沙撵人”的局面。其它住户都已经搬走了,只有塔娜他们一家还住在那里,因此十分的好找。
十几年前,对狼,充满厌恶与仇恨;对沙化,充满无奈和痛苦的沙漠的女儿,如今不知道又是怎样一副模样。
我曾多次想象与塔娜再见是在什么情形下,可我的想象力怎么也跟不上造化的神奇。
当我和胖子来到城东唯一的房子外时,眼前已是一阵鸡飞蛋打的混乱。
一个7、8岁的小男孩,一个中年妇女,绕着房子一前一后的追逐着。小男孩腿脚相当利索,跑得那叫一个快,明显是常跑给人追的。中年妇女就差多了,追了两三圈眼看追不上,一把脱下脚下的鞋子,朝小男孩的掷了过去,正中他的背心。
小男孩受此一击扑倒在地上,被赶上的中年妇女拎着耳朵带进了房子里。
留下我们两个外人,目瞪口呆的在屋外傻站着。
“涛子,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塔娜?毛乌素沙漠上的珍珠?”胖子一脸受到伤害的表情,狠狠地质问道。
我耸了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