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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听见内侍宣布礼毕,我长长吁了口气。阳光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内里的亵衣黏湿,浑身不好受。听着那些歌声舞曲,仿佛看到了觥筹交错间多少动人的容颜都在祈盼圣上的目光垂落,哪怕是不经意的一瞥。
忽闻一阵粗厚稳重的嗓音:“这样喝酒,未免乏味,众卿?”
另有一满含风韵的女声附和道:“皇上既然觉得乏味,不如,咱们来行酒令?”
我暗自忖度,这便是皇上与皇后?行酒令又是什么?
“皇后好雅兴,只是臣粗人一个,哪里会你们的雅令,这不是存心叫我出丑么?”这是长庆王的声音,我掉了一地鸡皮疙瘩,虽然是笑语,但令我觉得毛骨悚然。心里狠狠咒了他一番,又听得皇后说:“长庆王,你酒量深,不会雅令,喝酒还不成么?今日皇上可拿出来珍藏多年的桃七酿,长庆王可要喝得尽兴!”
长庆王答:“桃七酿?当年唐七公子酿的绝世好酒,也只有宫中存留了。”
皇上叹道:“是啊,可惜那唐七公子年仅十二就……真是天妒英才。唐家之后酿的酒,再也不是最初的那股酒香。”
唐七公子?我努努嘴,姓唐的我不喜欢,指不定是唐伯虎的亲戚,摘桃花卖钱的家伙。这桃七酿也是用桃花酿的酒罢,他们倒是喝得开心,可怜了那花儿。
第四章 34、三株媚…7
“好好的,莫提伤心事!”皇后笑着说,“皇上,看御花园虽百花争妍,可是人比花娇。不如,臣妾当一回酒令官,今日就行‘飞花令’!可不是寻常的飞花令,每人说的七绝诗中必须有花名,且那花与人相映才行!”
“哦?有意思,花与人如何相映?”皇上的音调提高了两分,显得兴致盎然。
“皇上,且听着,臣妾的诗是: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这诗连我都能懂,皇后无疑是先占个头魁,牡丹素来雍容大方、富丽堂皇,大约是暗示她的地位无人能争吧。
“大家可明白了?现在就从西座的絮华宫开始吧。”她声音朗朗,却令絮华宫一干人紧张不已。我这位置,恰好能看见吴千雁和沈云珞还有另外几名采女,吴千雁向来临危不乱、镇定自若,沈云珞则是淡漠如常,因此也没有特殊的反应。倒是其余几人,身子明显有些僵。
上边第一位采女接道:“多谢花工怜寂寞,尚留芍药殿春风。”
多聪明的女子,谦虚而知足,可表露得未免太过明显。
第二位忙不迭接道:“芙蓉生在秋江上,不向东风怨未开。”
才轮到第二个,芍药和芙蓉便都出来了,她们是太过心急?还是过于惧怕皇后?
“日日春光斗日光,山城斜路杏花香。”
“海棠不惜胭脂色,独立蒙蒙细雨中。”
“五月榴花照眼明,枝间时见子初成。”
“……”
“……”
行的是飞花令,便是咏花的诗句,既要将自己像花儿一样呈现出去,却又不能昭著,果然是很难的题目。大家事先猜测会是怎样的形式,不想考的不仅是才华、更是心境,还有机智。
逐个轮过,大都是避重就轻,除了开头的芍药和芙蓉的诗句意思明了,其他越加低调。
我看得入了神,不由从夏青身边探出脑袋去,看着这一幕平静的厮杀。吴千雁起身,朝座上的皇上皇后行礼,然后念道:“一树梨花一溪月,不知今夜属何人?”
我能从夏青的鼻息里听到几丝笑意。吴千雁颇有胆色,只是这样将颜面拼却,不知结果会怎样?
四座鸦雀无声,半晌,皇上爽朗笑起来,答道:“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我皱了眉,这是何意啊?皇上说话怎么模棱两可,叫人如何猜?
轮到沈云珞了,我不由替她捏了把汗。削瘦的身子裹在湖绿缎裙中,臂弯悬挂的绫绡飘扬,似弱柳扶风。一刹那,我又想起了秦朗坤,他们原是天作之合,是我拆散了他们。
沈云珞犹如病态,细弱的嗓音绵绵无力念道:“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她的音色夹杂了明白无误的闺怨,我顿觉心中凄紧,她怎么可以……这样表露心迹?
一时噤若寒蝉,大概是皇上的脸色不好看,众人大气不敢出。这沈云珞,当真是破罐破摔。
我急得焦躁难安,席间突然有人大笑道:“罚酒!这可不是七绝!皇后,臣弟没记错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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