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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了缰绳,慢吞吞地将银子塞进腰内的暗袋,以老得颤抖的手熟练地将马系上,喃喃道:
「没有用的,王爷……您还是回家享福吧,这么多年,谁见过通明宫里走个鬼影子下来?您是白饶了……」
他连正眼也不看老樵夫一眼,便一整衣裳,再度朝通明宫的方向而去。
老樵夫蹲坐在镇门石上,目送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叹了口气,便轻吟着古调,点着旱烟抽了起来。
这次他撑了六天。
六天后,还是被初春的严寒冻昏,差点被刚刚度过冬眠期的野兽撕成碎片。
当他由痛苦的梦魇中脱逃,喘着气睁开一双俊目醒来时,见到眼前低矮的木梁,他明白:第十七次的求访也失败了。
他痛苦地咬着嘴唇,遍体冻伤的痛楚更是令他难堪。
不管他在山门下如何哀求、如何说明自己求道的真心,这总是唯一的结果。
数年以来,为了见到司空无,在他数度送礼及求见失败后,一生从未尝过挫败的他,好几次恨得动用了无数人力,放火攻烧整座灵虚山,却总是一放火便下起雷雨。
他也曾暗中动员官府,以查访为由,派出大批兵员进攻此山,但总是徒劳无功。通明宫在肉眼看得见的远方,但是没有人走得到,好像是云间的幻影。
他总算明白了司空无的神通,最后他才想到苦肉计。
这些年来,他跟司空无耗着,一生中呼风唤雨的他,所有的信心与尊严几乎要被彻底击垮,养尊处优的性子也几乎要被磨光耗尽。
求道之路,真的如此艰难吗?如果要历经重重考验,才有拜师的资格,那么也应该告诉他必须经历什么试炼。而不是像这样,连机会也不给他!
老人扶起他,喂他饮下伤药。
「真是何苦……回去吧,回去吧!」
向来根本不理会老樵夫的他,这回的神情不一样。
「我不会回去了。」
「是吗?王爷,您的家人明儿定来接您,扛也要将您扛回去……」
「他们不会来了。」
老人持着烟杆的手停住,叹了口气。
那一叹之中的同情与不忍,乍然解开了他多年的疑惑,他确定老人已经知道了他的家中发生何事!
他撑起身子,注视着老人:
「你都知道了,是不是?」
他掀翻破被,摇摇晃晃地滚下炕,随手抽起柴堆上的一枝粗柴当做拐杖。虚弱加上遍身冻伤、裂伤,让他几乎站不稳,在喘气声中,挣扎着走向堆放他的行李之处,拔出了宝剑。
老人一怔,望着他。
当的一声,宝剑出鞘,他摇晃不稳地握着剑,喘着气道:
「如果……我一剑杀了你,会怎样?」
老人握着烟杆的手在抖,混浊的眼珠子望着他,流露出悲哀。
那是深沉的怜悯。
他惨笑了起来:「哈……我杀不了你的,你……你一直深藏不露……这些年,是不是你……你去通知人来带我回去?是不是你从通明宫把我带来这里,逼我离开?说!」
老人表情木然,咳了一声,粗哑地说道:
「王爷病昏了,由贵府到此山,至少要十来天,老朽怎么有法子通风报信哪?」
「那我问你,是谁把我带来你这儿?」
「唉……这些年来,老朽说过几十次了,有时是猎户,有时是采药人家,山上就这些邻居走来走去么……」
「哈,哈哈……」他的笑声,比哭声还要悲惨,宝剑猛然挥去!
老人眼前一花,喀的一声,那多出来的箱子已被锋锐无比的利剑切成两半!
大把的粗盐散了一地,滚出两个人头。
一颗是如花艳妇,一颗是略肥的中年富媪。
「一个……是我结褵二十载的妻子丹阳公主;一个,是自幼的乳母虢国夫人……她们死了……」他的呼吸更急促,危颤颤地将宝剑指向老人,「死在我的剑下……这回,不会有人来接我了……」
老人的脸抽动了一下。
「如果……你不是已经赶到我家去过,怎会知道……发生过这等惨事?」他踉跄前进了两步,剑尖已抵着老人的颈子,「你,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能在短短时间内,来回这数百里……?」
剑向前一抵,他头发散乱,状貌憔悴,眼神有如疯狂,布满血丝。
「说!」
老人抬起下垂的眼皮,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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