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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要把痕迹抹去。将他系上的衣襟再次重新理平,系好,手指是和肌肤同色的清冷,修长。做完这件事之后,便静静地合目养神。
他没有说,即使伤口能够愈合,而痛楚,却从来不曾消失过,时时刻刻撕裂着。
只留下夏树独自看着他,怔怔出神。眼前这人,曾经牵过自己,穿越着风花的春、飞扬的夏、雪月的秋,深敛的冬,是那般的柔和亲切,谆谆善诱殷殷教诲,立身处事接人待物,几乎都是他教的。
父王母后,高高在上,虽然亲切和蔼,但终究不能终日在身边,涟漪尚小,少不更事。负起教导责任的是眼前的兄长,民生疾苦,世事炎凉,君民之道……启之以情,晓之以理,让他能够敛去与生俱来的跋扈骄傲,除去知道有君王,还知道有苍生,知道怎样去善待,去体贴,去宽容,去原谅,至少,知道应该感恩……
然而做不到。看着他弑父,看着他臣降,看着他卑躬屈膝,削民为隶,看着他漠视着母亲的死亡,看着他之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用血雨腥风建立他的帝业——恨?或者是不恨?如何能不恨?又应当如何恨?
却只是看不到淡定容颜后的心力交瘁,喑然神伤——
比起父王、母后,比起涟漪,都更亲近的人,如此这般,就在眼前。
苍白、纤瘦、而坚忍。看在眼里不知道是痛还是恨。
转念间心潮起伏,心念百转,呼吸举止间不由得有些微的紊乱。那样的紊乱与心悸,是几乎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
一旁安静地合着眼的人却突然浮起一丝微笑:“夏树,我说过了。想杀我,要安安静静地来。”
话说得平淡,然而听得人却如遭雷击,猛一下怔然。念头,那般的念头,原来居然一直在心里千回百转,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想杀我,要安安静静地来。
轻而淡,一说出口,就好像随风消溶在空气里,了然无痕。只剩下说的人,听的人,静悄悄。一者柔冷如水,一者心乱如麻,却是说者有心,听者有意。
他却不再说话,连眼都不曾张开看上一眼,是在等待始,或者是在等待终,只看听的人如何选择。始终——容颜如水,波澜不惊!
静。一切,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说过,也不会发生过。
一怔之后,心却静了下来,冷下来,然后慢慢地柔软起来。收声不语。
安静,冷静。平静。只剩下午后的阳光,如小猫,茸茸的脚步,轻快地蹑足走过。投在身上的光,也渐渐如同柔软的皮毛,温和的蹭着脸,撒娇呢喃。
“去看吧!”他睁开眼,眸子里清凉澄澈,如同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澄澈到让夏树都要以为没有发生过,没有想过,说过。
这个时间,涟漪应该回去了才是,那么,让他去看看吧。眼前的固执,倔强的少年,应该不会哭的,就算是哭,也不会在他面前。
今天的话,今后不会再说了。想着,却不由得微微的笑,笑得冰凉。谁都可以,但不能是你。绝不会是你杀了我的,绝不能让你杀了我。
先起身向着树林里边走去,任由着身后的夏树在身后别别扭扭的不远不近跟上来。
夕阳西下的树林子里,静静的并排的两座坟茔,并不华贵,然而庄重,平淡而肃穆。没有帝王墓凌的雍容,却沉重,两座坟茔,两个无字纪念。安眠在寂静的丛林里。
清露凝霜春华秋实,黄莺啼早夜鸟唱歌。菌类青苔野花柔草,藤蔓爬过,无知无觉。日升日落。依着他的意思,不被打扰——繁华退尽之后永恒的长眠,
他在远处立定,不曾走近。淡淡地看着夏树悄悄的在坟前跪下。
而他,却不跪。即使面对夏树的无声愤怒,也不跪。站直,坚决,稳定。
因为做过的,不曾想过要乞求原谅,不能够乞求被原谅。没有错,但是有罪。是罪,所以不能跪。不能够就这样简简简单单的跪,否则,是对父亲再一次的侮辱。
他只能站得更直,更稳,更高远。应该要百折不曲的更坚韧,再坚韧些。无路可退,不能退。——也没想过要退。
父王,在看么?在听么?
辉夜——灵魂要像能够照彻夜晚的烟火般的美丽,要像黑夜中明灯般地能够指引迷途的人,要给予子民在无论多深沉的夜色中都不会恐惧和悲伤的坚强和勇气。
辉夜,必须是信念、执着;必须是勇敢、坚强;必须是善良、温暖、必须是希望,是未来,是光明和梦想……
父王你说过,我必须是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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