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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让他打消炽热的欲念,都无济于事。
作家、艺术家对人的生物性本能力量之巨大看得十分清楚。他们不像维护社会秩序的政治家、法学家、道学家们那样,只在不得不面对它的时候才去面对它,并在能不提及它的时候尽量忘却它、淡化它,使它远离芸芸众生的注意力,或用其他的生活事件来冲淡它,并想方设法使它成为一种可控的力量。作家、艺术家则时时刻刻都在面对这种力量,正视这种力量,表现这种力量,并要芸芸众生也正视它。
在这一方面,左拉似乎比所有的作家做得都更彻底。作为一个自然主义者,他完全信奉生物本能决定论,相信人的生物本能驱力支配着人的一切社会行为。社会行为在他看来,只是人的生物本能行为在不同环境中的具体显现。左拉自命为“人和人的情欲的审判官”,他的每一部作品中都表现了受着本能的煎熬和情欲折磨的人。《德莱丝·拉甘》、《玛德莱娜·菲拉》写的是女人及其情夫如何在肉欲的驱使下去犯罪,一起串通起来杀死女人的丈夫,而后又为他们的罪行而懊悔,感到罪孽深重,并从此互相开始仇视对方、憎恨对方,最后神经失常,自杀身亡。《小酒店》表现的则是芸芸众生的“风尚、罪过、堕落、精神上和肉体上的畸形”。
然而,最能集中体现人的生物性本能具有压倒一切的力量,使人不由自主地被它奴役、并为它毁灭的作品,是左拉的《娜娜》。作品中的娜娜是被人遗弃的私生女,曾流落街头,沦为暗娼。成年之后,她凭着自己的美艳姿色和肉感诱人的胴体在舞台上大放光芒,成为巴黎艺坛上一颗灿烂的明星。她把一个又一个男人变成她的胯下之臣,让他们为她耗尽资财、倾家荡产,让达官贵人脱光衣服,在地上学狗爬,学狗狂吠取乐,她无情而又无辜地吞噬着男人们的财富、名誉、地位,使他们沦为她的牺牲品。男人之所以甘愿接受娜娜的奴役,就在于他们无法抗拒娜娜巨大的肉体魅力。小说在开始后不久,便栩栩如生地描写了娜娜在舞台上显示出的能够征服一切男人的女性魅力,当时娜娜正在扮演爱神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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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直面生命的境遇(5)
爱神出现了。一种愉悦的震颤,马上颤遍了整个剧场。娜娜是裸体的。她凭着十分的大胆,赤裸裸地出现在舞台上。她对于能够主宰一切的肉之魅力,有十分的把握。她披着一块细纱,而且,她的圆肩,她那耸着玫瑰色的乳尖的健壮的双乳,她那诱惑地摆来摆去的宽大双臀,和她整个的肉体,事实上,在她所披着的薄薄的一层织品之下,那白得像水沫似的整个皮肤的任何一部分都可以揣想得出,不,都可以看得见,这是爱神刚刚从水波中出来,除了发网以外身上没有任何遮掩。娜娜举起两只胳膊,她腋下金黄色的腋毛,在脚灯的照耀下,台下的人也都能看得见。台下没有掌声,没有一个人在笑。男人们往前紧倾着身子看,一个个露出郑重其事的面孔,和受了猛烈刺激的五官,嘴里都觉得有一点发痒,有一点干燥。似乎有一阵风吹过去似的,一阵轻柔又轻柔的风,风里带着一种威胁。忽然间,人们发现站在台子上的这个女人,像一个跳跃不定的孩子,她没有一处不暗示人兴起饥渴的念头,她给人带来性的妄想,她把欲的不可知之世界的大门,给人们打开了。娜娜依然在微笑,不过,她现在的微笑是辛辣的,宛如一个吞食男人们的微笑。
接下来的一幕是娜娜与战神调情被其夫火神当场用网套住,并保持纵情作乐的情人调情的姿势。娜娜肉感的胴体和洋溢着爱欲的表演征服了在场的所有男人,她把他们置于她的魅力之下。左拉对此有着精彩的描述:
赞叹之声哄动起来,像逐渐膨胀的长长的一声太息,膨胀大了再膨胀大。有些人拍手,所有小手镜都瞄准在爱神的身上。一点一点地,娜娜把观众陆续俘虏了,而到了现在,就没有一个人不是她的奴隶了。
从她的身上,飞出一道色欲的光波,就和冲动的兽类身上所发出来的一样,这个光波的势力在散布、散布、散布得全场都被这光波所降服。到了这个时候,随便她做出一点点轻微的动作,都足以吹起情欲的火焰:她只用一个小拇指,就统治了所有男人的肉体。
接着,左拉又描写了娜娜肉感的表演在男人心中所产生的终场效果:
全场在疲倦与兴奋的交错之中,满心都是热情的心底在夜半所撩起的欲望,于是个个都左右摇晃,个个都陷入于晕眩的境界。娜娜,在这些困倦的观众面前,在这戏将结尾时疲惫与神经紧张交袭下挤在一起而要闷死的一千五百个同类面前,依然用她那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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