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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氏自昌阳襁褓中起就跟着她,自是对她心疼的紧,得了元秀的话也不再推辞,随手把针线塞给了修纤,上前抚着昌阳的背又哄又劝,元秀给郑蛮儿使个眼色,郑蛮儿咬了咬唇,才上前拉住昌阳袖子赔罪道:“都是蛮儿不好,拿七姨打趣说过了头,七姨且看我是晚辈的份上莫要计较,若是心里还不痛快打蛮儿几下就是!”
“阿家,承仪郡主年纪小,何况自己亲外甥女,就是有什么说差的地方也无恶意,阿家不要难过了。”南氏轻声慢语,昌阳其实方才一哭自己都吓了一跳,只是又担心又窘迫就这么哭了下来,此刻郑蛮儿已经赔了礼,她知道郑蛮儿平时也是娇纵得厉害,又因为平津长公主和杨太妃的缘故,郑蛮儿对自己本就远不及其他姨母亲热,早先清忘观里若不是急着想回长安,绝不肯那般热情。如今既然已经回到了宫里,肯赔这个不是还是给元秀面子,再哭下去得罪平津长公主是一回事,自己也没法下台,只得胡乱擦拭两把,道:“我没事!”
“阿家,鹅掌炙就要做好了,是在偏殿里用,还是到庭中设席?”修联在旁趁机说道,昌阳借回答她下台:“偏殿里气闷,还是放在庭中的好。”
元秀和郑蛮儿对望一眼,后者悄悄一撇嘴角。
因此事三人之间便添上了一层尴尬,连修眉精心烹制的鹅掌炙也未能尝出什么好歹,好在樊尚宫办事利落,酉初时分,杏娘就亲自过来告诉元秀:“尚宫局那边已经将珠镜殿打扫完毕,采紫等人业已从凤阳阁搬去,阿家可要现在就过去吗?”
“自然要的。”元秀和郑蛮儿正在尴尬,闻言都是迫不及待道。
元秀在宪宗未崩前,一直随昭贤太后住在了蓬莱殿后的含凉殿,如今的珠镜殿却在蓬莱殿侧,宫车不远不近的傍着蓬莱殿走,依在半卷车帘边看风景的郑蛮儿忽然道:“九姨你看,那是谁?”
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两道人影正从蓬莱殿中走出,拾阶而下,皆宽袍大袖,太液池上的晚风吹来,衣袂飘飘欲仙。
“那是崔家大郎?”元秀看了一眼,惊奇的道,“他来见五嫂做什么?”
郑蛮儿刚才在昌阳那里自觉受了委屈,听到是崔风物,轻哼一声,重重甩下车帘,隔断了视线。
倒是于文融在外面笑着接话:“不单是崔风物,旁边那个郎君也是一表人才!”
“是柳折别吗?”元秀奇道,“上回在太极殿上见过一次,本宫记得这柳郎君仿佛是年前就随柳适入长安的?怎么两回看到他都是跟着崔家大郎,像是才到长安人生地不熟的模样?”
“阿家说的是,年前大家起用河东柳适为太府寺卿,柳家郎君想是随之而来。”于文融道,“崔家大郎是长安出了名的俊秀风流,柳家郎君却也不愧是其姑表弟,奴这么瞧着,两个都好似玉人一般。”
“可他们跑到后面来干什么?”郑蛮儿在旁听着,蓦然问道。
于文融赔笑道:“这个奴就不知了。”
“既然是光明正大走出殿来的,想来是有正事。”元秀道,“这和咱们无关,去珠镜殿就是。”
这时候崔风物和柳折别都恰好走到不远处,听到辘轳车声,认出是公主仪车,给他们引路的内侍忙示意一起避到道旁,元秀本无意和他们招呼,所以不再出声。偏偏郑蛮儿在含冰殿一口气憋到现在,马车与两人擦肩而过时,她忽然一把掀起帘子,恰好与崔风物打个照面,嫣然一笑道:“你就是崔风物?我七姨未来的驸马?那你可要小心了,我听母亲说,杨太妃早在七姨及笄时就替七姨在教坊那边物色好了俊秀少年供其享用,你”
“蛮儿!”元秀目瞪口呆,宫车在宫中行进速度本就不快,加上郑蛮儿口齿伶俐语速飞快,一直到这时候元秀才急急斩断她,喝令于文融停车,对已经隔开一段距离的崔风物道:“蛮儿才被七姐说了几句,刚才那番话都是小孩子乱说的,崔郎不要误会!”
崔风物风度极佳,在郑蛮儿说话时口角常含的轻笑也未曾消失过,此刻听了元秀解释,态度更是和煦得使人如坐春风,翩然作揖道:“多谢贵主!”他今日穿着缥色袍衫,圆领广袖,乌黑的发整齐的束在皂幞内,抬手行礼时露出指上玉韘,酉时西沉的夕阳从太液池上折返出的余晖照得他面若冠玉,容光焕然处,几乎将腰下羊脂玉绶鸟衔花佩的光泽都压下。
郑蛮儿心中暗赞其人风仪,想到他即将是昌阳的驸马,越发的不服气,趴在车窗边,歪着头瞪他:“你做什么不信我信九姨?岂不知道她们姐妹关系好,自然要合起来欺骗你?”
“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