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部分(第1/4 页)
高台四周一拢水红轻纱,遮住搭台的丑陋木桩,我就站在轻纱后面,虽不是观舞的最佳方位,确实距离舞者最近的地方,我不想抛头露面,找到这一方风水宝地,为了不被外面看清,我特意穿了水红色的衣裙,站在这里,堪比隐形。
因为我不是高台上的主角,站在何处都不影响大局,老板都觉得无关紧要,事实确实也很无关紧要。
屏风后的小哥奋力摇晃手里的红色花团,接到暗号,立刻摇了摇铜铃,透过水红的轻纱,我看到歌舞坊里最多才的相思姑娘粉墨登场。
所谓多才,必然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她一边弹琴,一边吟诗,轻而易举便博了个满堂彩。琴音在纤长的指尖下袅袅流淌,伶仃皓腕上的碧色镯蹭着袖口的锦缎,她的声音很柔,咬字吐字如江南水乡的吴侬软语。
女子额前覆着丁香色的流苏,眉眼精致,樱桃红唇……好吧,就连身为姑娘的我都觉得这真是难得的美人,那台下的男子恐怕都不知如何形容她,如何为她疯狂了。
这大概就是赏心悦目的感觉吧,我看着竟然走了神。银铃坠地,我恍然醒悟,握紧剔透玉钗敲三下盛了半盏清水的白瓷碗,也不知错过了几个该应和的动作,但愿结束后不被扣钱。
诗词不知出自谁手,乐曲也不知谁人谱写,但清脆的叮咚声确实令诗配乐提了一个高度,这个主意是我想到的。
说书屡遭嫌弃,我又十分缺钱,所以只能央求老板给我一个赚钱的机会,看到台上排练舞蹈的姑娘各个身姿轻盈,我觉得自己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一个没什么才艺的孩子,怎么能在歌舞坊赚到钱啊!
冥思苦想了三天,听了相思姑娘的琴音,突然灵光一闪,若能有佩环叮咚真是锦上添花。于是就地取材,盛水的瓷碗和玉钗成了我活命的道具。如此,我终于成了歌舞坊里一瓶酱油,一瓶将其他姑娘衬托得极度风雅及不可或缺的酱油。
我很开朗,有钱赚就够了,酱不酱油还真是无所谓。
从都城而来的官员今日莅临歌舞坊,明目张胆地接受地方官员准备的洗尘宴。互利互惠的事情,歌舞坊的老板高兴得乐翻了天,兴师动众地让所有才艺出色的姑娘各自表演一次,她们轮番上台各显神通,苦的却是我这独自一个的伴奏人。
保守估计,我从开场到现在一直都没怎么休息,不把姑娘当姑娘使唤的结果是,我能拿到比平日多上几倍的工钱。一想到数串五铢钱在向我招手,赎回短刀的日子指日可待,我便有了一身的活力。
高台上的乐曲还在继续,台下的曲水流觞宴正式开始。
我向后靠了靠,借木桩稍作休整,轻纱外外的声色犬马和纸醉迷金似乎与我离得很远,远大我的心一片麻木。
歌舞坊赚钱的日子里,这样的场面见得太多了,想不麻木都困难。
神思缓缓飘忽着,离开邺城这半年的所有画面走马观花般地在眼前闪现,有权有势的高官一掷千金挥霍享乐,苦的却是辛勤劳作的百姓。
其实在百姓眼中,谁人当官,谁人掌权甚至江山易主改朝换代都非常无所谓,只要能让他们的日子过得的人才是他们的福星。
所以,历史始终在不断更替,让更适合天下百姓生存的人坐在最高的位置上。
突然间,莫名的喧嚣平地而起,曲水流觞的鼓声还未开始,这方轰动委实些莫名其妙。我疑惑地探了探脑袋,想看个究竟,可高台附近的灯火却在顷刻间被暗器打灭,附近跳舞的姑娘大声尖叫,耳根一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有个念头在心里露出棱角,我觉得情况不妙。
我不是自找麻烦胡乱高调的人,深知有事能躲就一定要躲,出头的绝对是白痴。这厢思量着,才发现歌舞坊中所有的油灯蜡烛尽数熄灭,不好的念头渐渐浮出水面:月黑风高什么的简直太适合杀人放火了。
我有点后怕,就连法律都阻止不了有人要作案,何况这还是法律不健全的时代。三十六计走为上,我决定提着有可能绊倒自己的裙摆迅速撤离。
然而乌漆墨黑的环境着实增添了我撤退的动作,心里一边思考是掀开轻纱从正台跳下去还是绕到侧台躲躲,一边在脑中描摹高台周围的构造……越急越乱,越乱越急,半个思路也没缕清,倒是被身边某个的破锣嗓吓得抖了抖:“公子请留步!”
我按着胸口,缓解心脏的跳动的速度,真不知道是谁,都乱成这样了还有心思坚守岗位,临危不惧值得表扬!
“啊——”脚刚迈出去,身侧就伸来一只手,稍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