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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你能说它概括得不对?所有的宏大话语,都是冠冕堂皇的,而在那后面藏着的,恰恰就是这些滥俗到家的真理!
现在该论到高拱捻着胡须微笑了。“河清海晏”,如今的内阁还稍微有那么点模样。
官场排挤人的手段,其实到哪里都是一样。连芝麻小官也都会。要想把你挤走,就给你制造不友善气氛。对自己人有说有笑,对你,则视若无物。无论你说什么,我就是一个反对。我这一伙里的人,哪怕是赖蛤蟆,我也要把他捧上天,而你,就是苏东坡再世,也能给你找出文理不通来。
七、八品的小官儿,管的不过是十几个人,尚且要搞一统天下,就更不用说操持国柄的大佬了,那肯定是要把班子彻底“洗刷刷”。
可是,班子还没有完全干净。这个殷士儋,倒还不是高拱一伙的。裕邸的旧人先后入相,他是进来得比较迟的,隆庆四年十一月才入阁。老殷升得慢,就疑心是高拱不肯提拔。这次入阁,走的是“中官”路线,来路不大光明。高拱有点看不大好他,看好的是自己的直接下属——吏部侍郎张四维。殷士儋见此情形,就疑心自己的相位八成是坐不稳了。渐渐的,对高拱,连杀的心都有了。
殷士儋的背景,是隆庆身边的大太监陈洪,根子很硬,不大买高拱的账。高拱看他也是如鲠在喉,不耐烦之极。这时,忽而又有御史郜永春参劾张四维家庭出身不正,是个大盐商,过去有勾结官府、权钱交易的劣迹。高拱立刻疑心是殷士儋在幕后主使。
紧跟着,就有韩楫等人上疏,对殷士儋走阉宦的后门入阁提出异议。殷士儋也认定是高拱在幕后主使,两人就此剑拔弩张。
这一天,六科的给事中们会齐到内阁,按例和大学士们开碰头会。大家互相作个揖,然后开会,因此这例会的正式名称叫“揖会”。
这下冤家正好碰了头。殷士儋走过去对韩楫说:“听说科长(原话如此)对我不感冒,不感冒可以,但不要被人当枪使!”韩楫未加理会。散会时,高拱忽然来了一句:“做事不合规矩哪行啊!”
一听首辅这阴阳怪气的话,殷士儋知道这是在讽刺他“走内宦路线”,顿时勃然大怒:“你为了提拔张四维而压我,我没脾气。现在你又想驱逐我给那个家伙腾地方,是不是太过分了?你驱逐了陈公,又驱逐赵公,完了又驱逐李公,现在又来驱逐我。你这样子就能坐得稳这个座儿?”说着挥拳就要痛揍高拱。
老高急忙闪开,殷士儋连续几拳打在了茶几上,竟“其声砉然”,也就是“嘭嘭”作响!
文渊源阁里演开了全武行,张居正在一旁不能袖手,连忙来劝,也被殷士儋连带着一顿臭骂。
这山东大汉倒是个敢作敢当之人。有人立马弹劾他不成体统,他也就挂冠而去,不再玩了。这是隆庆四年十一月的事,老殷仅仅在内阁干了一年。史书上说,他后来“退居里第,闭门却扫,不谈世故”,当卧龙先生去了。
说来也巧,隆庆内阁先后落败的几位辅臣,陈以勤、赵贞吉、李春芳,包括最早高拱一派的那个郭朴,回乡后都能安居草野。或诗酒应酬,或徜徉山水间,很让当时的士人羡慕,以为简直可比“凤翔千仞”、“松柏后凋”的仙人了。
他们的结局,很符合林语堂先生的“享乐人生”。看来,官场失败,绝非就等于人生失败。当官当到了顶的人,才能看得这样透。世间最躁进的,可能就数有些七、八品的“芝麻绿豆”了。
“不知道腐鼠成滋味”啊,他们把那一顶小小的乌纱,看得可是很金贵呢!
文渊阁终于平静下来。静日生香,年末的冬阳照在差点没被殷士儋砸碎的案几上,竟有一派祥和之气。
高拱坐下来,再环顾四周:身边只剩下张居正张少傅一个人了。
此刻,他最想对张居正说一句什么呢?
我想应该是——“今天下英雄,惟使君与拱耳!”
来人啊!煮酒,煮酒!
【且看牛刀是如何小试的】
诸位读史到此,一定看出了一个很大的问题,“隆庆九相”(隆庆末期,高拱又引进了一个高仪,因年迈多病干得不长,于万历元年死于任上)命多不好,数年的车轮大战,几乎人人都遍体鳞伤。两大派的主帅徐阶、高拱,在朝中本是举一发牵动全局的大人物,却都不免身遭重创,先后黯然还乡。
在这锋芒杂错的刀光剑影中,怎么会看不到张居正的影子?
他在前期为徐阶所庇护,避身于事外,倒也可以理解。徐阶倒台后,连累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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