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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稀罕的,他既有才能,又有斗志,就目前的目标来说,他是个民主主义的斗士,但以当前的活动来考虑,他又是最高理想的宣传家。他目光深刻,眼睛微红,高额,下唇肥厚,易于流露轻蔑的神态,脸上望去只见额头,就象地平线上那辽阔的天空。正如本世纪初和上世纪末的某些春风得意的青年人那样,他有着过剩的新鲜活力,红润如少女,虽然有时也显得苍白。他已是成人了,却仍象个孩子。他二十二岁,看上去却象十七,性格庄重,不苟言笑,似乎不懂得人间还有女人。他只倾注一种热情:人权;一个志愿:扫除障碍。在阿梵丹山上,他也许就是格拉古①,在国民公会里,他也许就是圣鞠斯特。他几乎不看玫瑰,不知春天为何物,也不听乌儿歌唱;和阿利斯托吉通相比,爱华德内打开的喉颈也不会更使他感动,对他来说,正如对阿尔莫迪乌斯②一样,鲜花的作用只在掩藏利剑。他在欢乐中从不展颜。凡是和共和制无关的,他一见便害羞似的把眼睛低下去。他是自由女神云石塑像的情人。他的语言是枯躁的,而且抖颤得象寺院中的歌声。他的举动常显得突兀和出人意外。如果哪个多情女子敢去追求他,算她自讨没趣!如果有个什么康勃雷广场或圣让?德?博韦街上的漂亮女工见了这张脸,以为是个逃学的中学生,看他的行为,又象个副官,还有那细长的淡黄睫毛、①安提诺(Antinous),希腊著名美男子,罗马皇帝阿德里安的近侍。
①格拉古(Gttechus),兄弟俩,皆为罗马著名法官和演说家,他们曾建议制订土地法,限止罗马贵族的贪欲,后来分别在公元前一三三年和一二一年的暴乱中被杀。
②阿尔莫迪乌斯《Harmodius)和阿利斯托吉通《Ariatogiton)是公元前六世纪的雅典人,曾合力杀死暴君伊巴尔克。
蓝眼睛、迎风飞舞的头发、绯红的双颊、鲜艳的嘴唇、美妙的牙齿,竟想要饱尝这满天曙霞的异味,而走到安的拉面前去骚首弄姿的话,一双意想不到的狠狠的眼睛便会突然地亮出一道鸿沟,叫她不要把以西结③的二流夭使和博马舍的风流天使混为一谈。
在代表革命逻辑的安的拉身边,还有个代表哲学的公白飞。在革命的逻辑和哲学之间,有这样一种区分:他的逻辑可总结为斗争,他的哲学却导致和平,公白飞补充并纠正着安的拉。他没有那么高,横里却比较壮些。他认为应把普通思想的广泛原理灌输给人们,他常说“革命,但不忘文明”,在山峰的周遭,他展示着广阔的原野。因此在公白飞的所有观点中,有一些可以实现而且切实能用的东西。公白飞提倡的革命比安的拉所提倡的更易于为人接受。安的拉宣扬革命的神圣权利,而公白飞宣扬革命的自然权利。前者紧跟罗伯斯庇尔,后者局限于孔多塞。公白飞比安的拉更愿意过人人所过的生活。如果这两个青年当年登上了历史舞台,或许一个会成为大公无私的人,而另一个则成为谦逊有礼的人。安的拉是义,公白飞是仁,仁和义,这正是他俩之间的细微区别,由于天性纯洁,公白飞的温和,正好和安的拉的严肃相比。他爱“公民”这个词,但是更爱“人”这个字,也许他还乐意学西班牙人那样说“Hombre”。他阅读广泛,常常看戏,参加普通学术讲座,跟阿拉戈学习光的极化,听了若弗卢瓦?圣伊雷尔在一堂课里讲解心外动脉和心内动脉的双重作用,一个管面部,一个管大脑。他关心时事,密切注意科学的发展,对圣西门和傅立叶作比较分析,研究古埃及文字,随意敲破鹅卵石来推断地质,凭记忆描绘飞蛾,批评科学院词典中的法文错误,研究普伊赛古和德勒兹①的著作,一切都不肯定,连奇迹也不肯定,一切都不否定,连鬼也不否定,浏览《通报》集,勤思索。他常说未来是在小学教师手里,他很关心教育问题。他认为社会应当为知识水平和道德水平的提高、科学的应用、思想的传播以及青少年智力的增长而不断工作,他担忧目前教学方法的贫乏,两三个世纪以来所谓古典文学拙劣观点的条条框框、官方学者的专横教条、学究们的偏见和旧习气,这一切最后会把我们的学校全变成牡蛎的人工培养池。他学识广博,自奉菲薄,性情精细,多才多艺,勤于追踪,同时也爱深思默想,“甚至想入非非”,他的朋友们常这样说他。对铁道、外科手术上的免痛法、暗室中影象的定影法、电报、气球的定向飞驰他全都深信不疑。此外,对迷信、专制、成见等为了压迫人类而到处建造起来的各种堡垒,他都不害怕。和某些人一样,他认为科学总有一天能扭转这种形势。安的拉是首领,公白飞是向导。人们愿意跟随前者战斗,也愿意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