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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把那小姑娘找来。”正在这时,德纳第走到厅堂的中央说:“先生付二十六个苏就得。”
“二十六个苏!”那妇人喊道。
“房间二十个苏,”德纳第冷冰冰地接着说,“晚餐六个苏。至于小姑娘的问题,我得和这位先生谈几句。你走开一下,我的娘子。”德纳第大娘的心里忽然一亮,仿佛见到智慧之光一闪。她感到名角登场了,她一声不响,立即退了出去。
到只剩下他们两人时,德纳第端了一张椅子送给客人。客人坐下,德纳第立着,他脸上显出一种怪驯良淳朴的神情。“先生,”他说,“是这样,我来向您说明。那孩子,我可疼她呢,我。”
那陌生人用眼睛盯着他说:
“哪个孩子?”德纳第接着说:
“说来也真奇怪!真是舍不得。这是什么钱?这几枚值一百个苏的钱,您请收回吧。我爱的是个女孩儿。”
“谁?”那陌生人问。
“哎,我们的这个小珂赛特嘛!您不是要把她带走吗?可是,说句老实话,我不能同意,这话一点不假,就象您是一位正人君子一样。这孩子,如果走了,我要挂念的。我亲眼看着她从小长到大。她害我们花钱,那是事实;她有许多缺点,那也是事实;我们不是有钱人,那也是事实;她一次病就让我付出四百法郎的药钱,那也是事实!但是人总替慈悲的上帝做点事。这种东西既没有奢侈,也没有妈,我把她养大了。我赚了面包给她和我吃。的的确确,我舍不得,这孩子。您懂吗,彼此有了感情,我是一个好人,我;道理我说不清,我爱她,这孩子;我女人性子躁,可是她也爱她。您明白,她就好象是我们自己的孩子一样。我需要她待在我家里叽叽喳喳地有说有笑。”
那陌生人一直用眼睛盯着他。他接着说:“对不起,请原谅,先生,不见得会有人愿把自己的孩子随便送给一个过路人吧,我这话,能说不对吗?并且,您有钱,也很象是个诚实人,我不说这对她是不是有好处,但总得弄清楚。您懂吗:如果我让她走,我忍痛割爱,我也希望能知道她去什么地方,我不愿丢了以后就永远摸不着她的门儿。我希望能知道她是在谁的家里,好时常去看看她,好让她知道她的好义父确实是在那里照顾她。总而言之,有些事是行不通的。我连您贵姓大名也还不知道。您带着她走了,我说:‘好,百灵鸟呢?她到什么地方去了呢?’至少她总得先看看一张什么马马虎虎的证件,一张小小的护照吧,什么都行!”
那陌生人一直用那种,不妨这样说,直看到心底的眼光注视着他,又用一种沉重坚定的口吻对他说:“德纳第先生,从巴黎来,才五法里,不会有人带护照的。如果我要带走珂赛特,我就一定要带她走,干脆就这样说吧。您不会知道我的姓名,您不会知道我的住址,您也不会知道她将来住在哪里,我的想法是她今生今世不再和您见面。我要把拴在她脚上的这根绳子一刀两断,让她离开此地。这样合您的意吗?行或是不行,您说。”
正好象魔鬼和妖怪已从某些迹象上看出有个法力更大的神要出现一 样,德纳第也了解到他遇到了一个极其坚强的对手。这好象是种直觉,他凭他那种清晰和敏锐的机警,已经了解到了这一点。从昨夜起,他尽管一面陪着那些车夫们一道喝酒,抽烟,唱下流歌曲,却没有一刻不在窥测着这陌生的客人,没有一刻不象猫儿那样在注视着他,没有一刻不象数学家那样在算计他。他那样侦察,是为了想看出一个究竟,同时也是由于自己的兴趣和本能,而且就象是被人买通了来做这侦察工作似的。那个穿黄大氅的人的每一种姿势和每一个动作,全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即使是在那个来历不明的人还没有对珂赛特那样明显地表示关切的时候,德纳第就已识破了这一点。他早已发现这老年人的深沉的目光随时都回到那孩子身上。为什么这样关切?这究竟是个什么人?为什么,荷包里有那么多的钱,而衣服又穿得这样寒酸?他向自己提出了这些问题,却得不出答案,所以感到愤懑。在这些问题上他揣测了一整夜。这不可能是珂赛特的父亲。难道是祖父辈吗?那么,又为什么不立即说明自己的来历呢?当我们有一种权利,我们总是要表现出来的。这人对珂赛特显然是没有什么权利的。那么,这又是怎么回事呢?德纳第迷失在种种假设中了。他感到了一切,还是什么也看不清楚。不管怎样,他在和那人进行谈话时,深信在这一切里有种秘密,也深信这个人不能不深自隐讳,因而他感到自己气壮;可是当他听到这陌生人的那种干脆坚定的回答,看见这神秘的人物竟会神秘到如此单纯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