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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地开了门,又一路摸黑,走去关上窗子和窗板,再回头拿了烛台,回到屋里。
这种戒备是必要的,我们记得,从街上可以看见他的窗子。他四面望了一眼,桌子上,椅子上,和他那张三天没有动过的床上。前晚的忙乱并未留下丝毫痕迹,因为看门婆婆早已把屋子整理过了。不过她已从灰里拾起那根棍子的两个铁头和那烧乌了的值四十苏的钱,干干净净地把它们放在桌上了。
他拿起一张纸,写上“这便是我在法庭里说过那两个铁棍头和从小瑞尔威抢来的值四十个苏的钱”,他又把这枚银币和这两块铁摆在纸上,好让人家走进屋子一眼便可以看见。他从橱里取出一件旧衬衫,撕成几块,用来包那两只银烛台。他既不匆忙,也不惊惶,边包着主教的这两个烛台。边咬着一块黑面包。这大概是在他逃走时带出来的一块囚犯吃的面包。
过后法院来检查,在地板上发现一些面包屑,证明它的确实是狱里的面包。有人在门上轻轻敲了两下。
“请进。”他说。
是散普丽斯姆姆。她面色苍白,眼睛发红,手里拿着蜡烛,抖个不停。命运中的剧变往往有这样一种特点:无论我们平时多么超脱,无动于衷,一旦遭遇剧变,原有的人性总不免受到触动,从心灵的深处流露出来。这修女经过这一天的激动,又变成妇女了,她痛苦过一阵,现在还在发抖。
冉阿让正在一张纸上写好了几行字,他把这张纸交给修女说:“我的姆姆,请您交给本堂神甫先生。”这张纸是展开的。她在那上面望了一眼。
“您可以看。”他说。她念:“我请本堂神甫先生料理我在这里留下的一切,用以支付我的诉讼费和今日死去的这个妇人的丧葬费。余款捐给穷人。”
姆姆想说话,但是语不成声。她勉强说了一句:“市长先生不想再看一次那可怜的苦命人吗?”
“不,”他说,“逮我的人在后面追来了,他们到她屋子里去逮我,她会不得安宁。”
他的话音刚落,楼梯下已闹得一片混乱,他听见许多人的脚步,走上楼来,又听见那看门老妇人用她那最高最锐的嗓子说:“我的好先生,我在慈悲的上帝面前向您发誓,今天一整天,一整晚,都没有人到这里来过,我也没有离开过大门!”有个人回答说:“可是那屋子里有灯光。”他们辨别出这是沙威的声音。
屋子的门开着,便遮着右边的墙角。冉阿让吹灭了烛躲在这墙角里。散普丽斯姆姆跪在桌子旁边。
门自己开了。沙威走进来。过道里有许多人说话的声音和那看门妇人的争辩声。修女低着眼睛正在祈祷。一支细烛在壁炉台上发着微光。
沙威看见姆姆,停住了脚,不敢为难。我们记得,沙威的本性,他的气质,他的一呼一吸都是对权力的尊崇。他是死板的,他不容许反对,也无可通融。在他看来,教会的权力更是高于一切。他是信徒,他在这方面,和在其他任何方面一样,浅薄而规矩。在他的眼里,神甫是种没有缺点的神明,修女是种纯洁无疵的生物。他们都是与人世隔绝了的灵魂,好象他们的灵魂和人世之间隔着一堵围墙,墙上只有一扇唯一的、不说真话便从来不开的门。
他见了姆姆,第一动作便是往后退。但是另外还有一种职责束缚他并极力在推他向前。他的第二个动作便是停下来,至少他总得冒险问一句话。
这是生平从不说谎的散普丽斯姆姆。沙威知道,因此对她也特别尊敬。
“我的姆姆,”他说,“您是一个人在这屋子里吗?”那可怜的看门妇人吓得魂不附体,以为事情弄糟了。姆姆抬起眼睛,回答说:“是的。”
“既然这样,”沙威又说,“请您原谅我多话,这是我份内应做的事,今天您有没有看见一个人,一个男人。他逃走了,我们正在找他。那个叫冉阿让的家伙,您没有看见他吗?”
“没有。”
她说了假话。一连两次,一句接着一句,毫不踌躇,直截了当地说着假话,象把她自己忘了一样。
“请原谅。”沙威说,他深深行了个礼,退出去了。呵,圣女!您超出凡尘,已有多年,您早已在光明中靠拢了您的贞女姐妹和您的天使弟兄,愿您这次的谎话能上达天堂。这姆姆的话,在沙威听来,是那样可靠,以至刚吹灭的还在桌上冒烟的这支耐人寻味的蜡烛,也没有引起他的注意。一个钟头之后,有个人在树林和迷雾中大踏步离开了滨海蒙特勒伊向着巴黎走去。这人便是冉阿让。有两三个赶车的车夫曾遇见他,看见他背个包袱,穿件布罩衫。那件布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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