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之兽化小世界7(第3/3 页)

“逍遥游”的牌匾，楼中乐声悠扬，如同自成一界，客人虽多，内里却并不喧嚣。

接下来的一切，都发生得顺理成章。

几瓣桂花，几两清晨露，泡热茶一壶，和着清风饮下；两人对弈，双双执子沉思，众人静观，棋盘之上黑白二色交替而落。

一天的时间，如白驹过隙，快得似乎不过一眨眼，便已至深夜。

人间游客尽散，灯火渐暗，漆黑夜空中却群星聚会，璀璨耀眼。

月下散心的美人身着单薄的素衫，走在昙花丛中，偶尔蹲下身来，用白皙的手指轻触那些姿态各异的花苞。

时希和黎灰站在树荫下，想要向她靠近，想要问问她在做什么，想要为又不好好照顾自己的她多披一件衣服，却迈不开脚步，也发不出声音。

但是，瑾瑜却蓦然抬眸望了过来。

那是双黄栗留色的眼眸，对视时总令人感觉像是无意间撞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麦田，灿烂而充满生机，有着如琥珀一般的明净纯澈，却又比之要更浅淡些。

她注意到了树荫下的存在，精致清冷得近乎锋利的眉眼褪去了原本的锐意，又仿佛听到了那些未出口的疑惑似地，浅浅地笑了起来。

“很意外吗，关于我曾经也有过类似于‘这样无药可救的世界还不如毁灭吧！’的想法？”

“一方面，必须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自己遇到的一切，才能确保保住自己所珍视的；另一方面，又清醒地明白，自己的做法是一种辜负，会伤害很多无辜的人。”

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世界的人，世界又怎会对其温柔以待？

“我明知自己付不起放弃前者的代价，却还贪心地想要减少后者，所以最终，只能选择远离。”

“瑾瑜，你…累不累？”

终于，时希忍不住出声打断，她原本只是想将瑾瑜从那种对自身漠然置之的状态中拉出来，可没想到，迎来的会是突然的安静，这让她无法抑制地心疼起来。

“……我不知道。”

瑾瑜还是一如既往地坦诚，思忖片刻，她复又满脸认真地点了点头，像是在自我肯定。

“现在，好像，有感觉到累。”

“对不起。”

黎灰突兀地冒出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后，便再次归于沉默。

今夜凉风阵阵，院中树影婆娑，不时有月华穿过层层阻拦，轻轻落到他深邃的眉眼间，冲淡了原本的靡艳与冷漠，最后跃入他眸中，点亮那一室空寂。

而若仔细观察时希和瑾瑜的神情，就会发现，她们似乎都对此并不意外。

“言归正传，不管是毁灭还是否定一切都太容易了，真正困难的，是拯救和创造。”

短暂的安静后，瑾瑜的声音再次悄然滑过耳畔，只是这一次，似乎连带着她身旁路过的夜风也变得轻而柔，带着无限的包容。

“但总有人会在绝境中倔强地呼唤着希望，总有人会为了拯救美好而甘愿献出一切、奋战至最后一刻……”

“文明即将湮灭时绽放出的炙热与美丽，大概也正是因为，不管世界多么糟糕，总会有那么一群傻子，执着地想在毁灭前拼命留下点什么吧？”

“我很喜欢这些。瑾瑜从来都是愚者，但承蒙信任，我从未孤军奋战，因而，愿此生尽己所能，殚精竭虑以为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