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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这次相信程学启是真心归顺,保了他个游击的前程。不过老程跟湖南人这心结就此也算结下了,嘴上不说,心里不免时时盘算着后路。
说巧不巧,便在此时,上海派来洋轮船请兵,湘军的大帅曾国藩正在上游得势,心里着实不愿趟上海那滩浑水,但自己此时官拜两江总督,不管不顾也说不过去,没奈何,便找来自己的学生兼幕僚、候补道李鸿章,让他按湘军营制自行招募一彪人马援上海。
这李鸿章是合肥县人,在当地办过团练,手下原也有些人马,此番回乡召集了几千人,打起了淮军的旗号。毕竟是初打锣鼓新开张,李鸿章不免有些心虚,便求老师曾国藩拨些湘军帮衬。
老程在曾老九手下正憋闷得难受,听说这淮军从大帅到小兵,净是安徽本乡本土的子弟兵,心想在老乡堆里怎么也比跟湖南佬混来得强,便自告奋勇请行。曾老九本就不舍得自己嫡系,见这班降卒乐意去,心里大乐,不但照准,还大大方方送了份程仪,丰丰盛盛请老程足吃足喝了一顿饯行酒。
李鸿章手下那几千人倒有一多半没打过仗,就算打过的,也不过是守守圩寨,剿剿捻子,见程学启剽悍勇猛,手下人身经百战,真好比天上掉肉包子,也不管老程是否做过贼,欢天喜地接进自家大营,着实接纳,好生抚慰,不但立马升参将,还把老程原本的一个营扩编成两个“开字营”,让老程做了统领。这老程受宠若惊,感动得眼泪鼻涕一大把,当时跪下,要认李鸿章做干爹,结果一序齿,李鸿章比老程才大一岁,干儿子没当成,可这份交情从此算是处上了。
要说李鸿章也是进士出身,学问自然是好的,不过跟湘军那些个整天板着道学脸孔的书生大帅不同,他在老程这些老粗面前非但不拽文,有时还扯着家乡土白,说几句谁都明白的浑俗话,除去点将、议事,寻常相处,也没半点上司官架子,老程初时还拘束,处得熟了,在这位主帅面前也便有些没大没小起来。
今晚他便大大咧咧闯到李鸿章的行辕,不待通报,便一面往里撞,一面不住声高叫着:
“大帅,大帅,老程孝敬你老来了!”
李鸿章左脚趿拉着一只便鞋,右脚丫子光着,奔到大门口,一把将程学启扯进来:
“你这杆子,都做了统领,咋还这么愣呢?我跟你说了几遍了?我一个小小道员,不能‘大帅’‘大帅’这么叫,让外人听了成何体统!”
“管,管!”程学启一面朝里走一面不好意思地吐着舌头:“老程今儿个往后准保留神,大帅。”
李鸿章瞪了他一眼,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这便是洋手枪?”
李鸿章凝视着程学启恭恭敬敬奉上的、华尔所赠那枝左轮手枪,似乎来了兴致。
“可不是么,正经八百花旗国造,六个响的,打起来又快又准,比咱们营里那些土货强太多了!”程学启咕噜噜喝光自己面前那盏茶,觉得不解渴,顺手抄起李鸿章面前那盏,刚喝了两口,猛地想起这茶喝不得(3),一张黑脸登时涨得通紫:“大帅……”
李鸿章微笑着,示意他只管喝。老程不再客气,一口喝干,抹一把嘴唇,吐了口茶叶沫:
“大帅知不道,这杆宝贝还是老程我比武赢了洋鬼子,人家认赌服输送把老程的,老程不敢自己使,拿了来孝敬大帅。”
李鸿章点点头,忽然敛起笑容,正色道:
“方忠(4)啊,咱们来这上海多少日子了?”
“大帅忘了么?今儿个是腊月二十七,咱爷们坐火轮船来这地界已经整整一个月了(5)”
“一个月,唉,一个月,”李鸿章站起身,若有所思地踱着步:“方忠,你觉着这上海咋样?”
“咋样,凑合呗。”程学启揣摩不透李鸿章心思,下意识抓了抓头皮:“有细粮,有西洋景,有漂亮女人,这比安庆城都强,就有一件,这儿任嘛都贵,任谁都认钱不认人,弟兄们口袋空空不说,穿得破衣邋遢,连婊子都拿咱当侉子,不给好脸,我呸!”
李鸿章忽然停在他对面,俯下身:
“那你是咋想的?”
程学启慌忙从椅子上蹦起来:
“还能咋想?大炮一响,黄金万两,只要咱老程打败长毛,破了他们的贼馆子,抢了他们的鸟圣库,要钱有钱,要女人有女人,XX的,到那时候,哪个孙子敢小瞧咱侉子兵!”
“有志气!”李鸿章大笑着拍了拍老程肩头:“你知不到,这里上到薛抚台,下到城里那些买办,个顶个把洋鬼子跟那些绿头苍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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