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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明蛋壳内没有人,蛋壳外有十几个穿工装的员工在忙碌,衬着这巨大的建筑,他们就像一群蓝色的蚂蚁。
这儿的气势震撼了我,我入迷地观看着。伊尹伫视良久,回头对我说:“看吧,这就是宇文平制造艾滋病疫苗的地方。这儿的人都戏称它为‘宇宙蛋’——这个词儿太夸大了,对吧?不过,它确实是一个神奇的未来世界。”
她着重念出最后四个字:未来世界。但我只是到以后才了解这四个字的含义。过了一会儿,下面的工作人员消失了,巨大的厅堂里只剩下我们两人。伊尹双手扶住栏杆,略带忧郁地凝视着下边,追忆道:
“我目睹了宇文平研制疫苗的全过程。虽然我不大懂他的专业,也没有参加具体工作,但非常巧合的是,他有两个最关键的灵感都与我有关。我并不想居功,那纯粹是幸运,是偶然。但不管怎样,宇文平经常说我是他的幸运女神。他甚至让我去斯德哥尔摩去领诺贝尔奖,当然我不会去的,于是他也不肯去,结果只好由科学院派人去代领。”
宇文平拒领诺贝尔奖这件事我从报上见过,原来还有这么一点内幕故事。我没有说话,等伊尹讲下去。她说:
“读医科大学时我们是同校不同届的同学,那时我们就是恋人了。一对外貌不大般配的恋人,对吧。不过,我们从来不在意这些世俗之见,我是被他的才华所吸引。我俩的恋爱也没有多少花前月下,卿卿我我。从个头上,他像是我的弟弟;但在理性思维领域中,他几乎是我的神灵。他常常以传教士般的热忱,向我宣扬‘自然界赖以运行的深奥的内部机制’……知道吗?他是XYY型。”
“什么XYY型?”我被弄糊涂了。
“人类的性染色体嘛。人类有46条染色体,其中有两条是性染色体。女性为XX,男性为XY。进行生殖前,先进行减数分裂,变成有23条染色体的性细胞。所以,女性的卵子都是X型,男性的精子则有一半是X型,一半为Y型。然后精卵相遇、结合,组合成几率相等的XX型和XY型,这就是下一代的男性和女性。这些常识我想你肯定会知道。”
“我知道。”
“但在极例外的情形下,也会产生一种XYY型的男人。这种人一般都很聪明,富有创造性和冒险性,但性格不稳定,富于侵略性,容易冲动和犯罪。宇文平就是XYY型。”她再次强调道。
我开玩笑地说:“这么说,人类很幸运的。因为这个XYY型的男人把精力用到科学研究上,所以我们有一个才华横溢的科学家,而不是一个危险的罪犯。”
没想到伊尹竟郑重地说:“你说得不错!”
这个结论让我吃了一惊,我甚至后悔开这样一个玩笑。无论如何,把一位泽被苍生的大科学家和“罪犯”连在一起,未免太不恭敬了。伊尹看看我,继续说:
“上大学时他的思维就大异于常人,他常常随口说出一些大逆不道的论调,但这些论调又常常包含残酷的真理。我忍不住想听,又常和他发生争论。他研制艾滋病疫苗的第一个灵感,就是从我和他的一次争论中萌发的。想听我讲讲吗?”
“当然,当然!快讲下去吧。”
对着空旷的大厅,伊尹的思绪回到15年前。
那天上午,医科大学组织低年级学生参观了城外的艾滋病医院,晚上两人约会时,伊尹还沉浸在强烈的情绪波动中。这些病人太可怜了!一个40岁的男子,已是晚期病人,身上到处是溃烂的肉瘤,惨不忍睹。他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只是一遍一遍地念叨着:他不幸生在艾滋病肆虐的时代,所以一向洁身自好,从来没有婚外性关系,没有输过血,没有使用过不洁针头。唯一可能传染上艾滋病的经历,是一次去理发店修面时,被剃刀划了一道浅浅的血痕。“我真悔呀,我为啥要到理发店去刮胡子呢。”另一个病人是个5岁的女孩,经母婴垂直感染途径得病,母亲已经死了。她正在非常投入地和布娃娃玩,轻声轻语地安慰布娃娃:好好吃药,让我给你打针,医生伯伯说,你不会死的……
科学家太无能了!伊尹愤愤地说。研究了40年,还没找到真正有效的艾滋病疫苗。现在,最好的治疗也只能延缓病人的死亡!在伊尹的激情倾诉中,宇文平一直不动声色地听着。那年他23岁,正在读硕士,专攻基因治疗技术。他的络腮胡子已经十分旺盛,那天刚刮过,腮帮周围泛着青光。这时他突然截断伊尹的话头:“你难道没有想到,正是这些治疗放慢了自然选择的速度,把人类的痛苦期拉长了?”
愣了一会儿,伊尹才理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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