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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记得自己从小到大,从未为别人的生死关心过,更永远不会为别人的痛哭流一滴眼泪。
他从来不去想什么是善,什么是恶,更不会去想谁是谁非,只要是他喜欢的事,他就去做,只要是他不喜欢的人,他就一刀杀死,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死在他手下,他从来未曾为这些人的生命惋惜,“弱者本是该死的”,这在他心目中,似乎本是天经地义的事。
然而,此刻他竟变了。
他竟会为金不换的邪恶而愤怒,他竟会为一个弱女子的生命而不惜冒着寒风奔波在冰天雪地中。
这变化委实连他自己也梦想不到。
雪地冰天,大地间一片黑暗。
金不换逃向何处,该如何追寻,金无望一无所知。
他只是凭着一股本能的直觉追寻着——这是一种野兽的本能,也是像他这样终生流浪的武人的本能。
江湖豪杰竟会有与野兽同样的本能,这乍听似乎是怪事,但若仔细一想,便可发现两者之间委实有许多相似之处。
他们都必须逃避别人的追踪,他们在被追踪中又都必须要去追捕仗以延续他们生命的猎物。
他们是猎者,也同样随时都可能被猎。
他们的生命永远都是站在生死的边缘上。
在这四下无人的冰天雪地里,金无望第一次发现他的生命竟与野兽有这么多相同相似之处。
他嘴角不禁泛起一丝苦涩的,讥讽的微笑。
但是,他的直觉并没有错。
前面雪地上,有样东西,正闪动着乌黑的光华,金无望野兽般锐利的目光,自然不会错过它。
这是根发簪。
多么聪明的女孩子,她在如此情况下,竟仍未失去智慧与勇气,她悄悄抛落这根发簪,便已指出了金不换逃亡的方向。
金无望拾起发簪,便已知道他追踪的方向没有错,于是他脚步更快,目光的搜寻也更仔细。
数十丈开外,白飞飞又留下了一只耳环,再过数十丈是另一只耳环,然后是一块丝帕,一根腰带。
到最后她竟将两只鞋子都脱了下来,小巧的,绣着血红梅花的鞋子,在雪地上显得分外刺目。
有了这些东西,金无望的追寻就容易了。
拾起第二只绣鞋,他鼻端突然飘入一丝香气,那是温暖的,浓厚的,在寒夜中分外引人的肉香?寒夜荒原中,哪里来的人在烧肉?
金无望毫不考虑,追着肉香掠去,接连好几个起落后,他便瞧见一座屋影,隐约还可瞧见有闪动的火光。
那是座荒祠。
要知那时神权极重,子弟到处为先人建立祠堂,但等到这一家没落时,祠堂便也跟着荒废了。
富有的没落,远比它兴起时容易的多,是以在荒郊野地中,到处都可寻得着荒废破落的祠堂。
这些祠堂便成了江湖流浪人的安乐窝。
此刻,荒祠中闪动的火光照亮了祠堂外的雪地,雪地上有一行新添的足印一一旧有的足印已被方才那一场大雪掩没了。
金不换轻功虽不弱,但他既然背负白飞飞,自然就难免要留下足印,金无望木立在墙角的阴影中,凝注着这足印,脸色渐渐发青一一锐利的目光,已辨出了这足印是穿着麻鞋的人留下的。
他凝立的身形,突然飞鸟般掠起,身形一折,掠入荒祠——荒祠中有堆火烧得正旺,火上正烤着半只狗。
但金不换呢?哪有金不换的人影?
这是间小而简陋的祠堂,没有窗户,门是唯一的通路,但门外雪地上,只有进来的足迹,并无出去的足迹。
何况,这火堆烧得仍旺,还有两根柴木被烧黑,显见得就在片刻之前,这祠堂中还有人在。
熊熊的火光,映着金无望铁青的脸。
他脸上没有丝毫表情,面对着火,当门而立——金不换必定还在这祠中,他已是万万逃不了的。
在这冰大雪地中唯一充满温暖的祠堂,在一瞬之间,便已充满了杀机——浓重的杀机。
金无望一字字缓缓道:“出来吧,难道还要我找?”
静夜之中,他肃杀冷厉的语声,一个字一个字传送出去,响彻了这祠堂中每一个角落。
但四下无人回应。
角落中唯有积尘,蛛网,陈旧残落的神龛,神案上,还悬挂着早已褪色的布慢,有风吹过,布慢吹起…
神案下露出一只脚来。
金无望箭一般窜过去,飞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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