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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是防着“塌笼上的朋友飞冷子”。
四下寂静,偶尔有牲口碰着草料悉悉索索的声音,不是走镖的都不会在意这些。实际裴秋实没这么爱生气,他是借机让青面担他个人情,就是青面不说他他也会出来“抛山出条”的,也就是去个茅厕。他这是出来“寻草摸高山弄个尖果拿拿”的,就是寻个艳遇啥的,他好这个。早先他有个哥们更是精通,是个叫老毛猴的,可惜早早入土了。
裴秋实的唇典跟孙青铜的不是一套,跟袁凤吟的也不是一套。但是这三个人凑一块,这山东山西河南河北基本就齐了。后来一“照”,现虽然用词各异但是取意相当,顺着这个藤摸上去,就把对方的码给破了。这次他来是凤吟请他来的,一是裴秋实这几天功夫大了,再是这趟得保着马纵横走了一道。
夜里没风,但还是挺凉的,裴秋实就开始转这个小店。他溜着墙根一贴一蹿,用手攀住了墙头,然后开始挪身子,挪了一段就受不了跳下来了,然后叹了一口气。
裴秋实擒拿短打的功夫,手劲不少,可他见过孙青铜两手就这么攀着墙一蹿一倒地爬的飞快,有个“磕磕”攀着就能悄无声息地上房。裴秋实心里骂:“这猴崽子祖上肯定是飞贼。”
长起睡到半夜醒了过来,感觉腿有点冷,就使劲缩了缩,一缩碰着边上的兄弟没适应过来还吓了一跳,后来才想到,这是换了地界了。
左右看了看自己被挤在中间,翻身都麻烦,无奈,侧着身子强忍着,忍着又忍不太住,翻过来翻过去也没寻个踏实姿势,看看窗外一片黑也不知道什么时辰。翻着就感觉想尿尿,这一得下炕了现自己不行,下不去了,左右都是人没法往下翻,这一点一点爬下去吧,又不像那么回事。就黑影里等着有别人先醒,怎么等也没人醒。等着,长起就回到了来前的时候,一副画卷徐徐展现出来。
那个冬天干冷干冷的,没怎么下雪,那明晃晃的太阳摆设一般挂在透彻的天上,似乎只是在心里多了一份暖洋洋,世界被寒冷笼罩着。那寒冷看不见,听不着,只是静静地围着你。
这是清光绪年,临近年关的一个上午。村里静悄悄的,但是炊烟却四下缭绕,无风直上。家家都在忙着蒸过年大馒头。
光秃秃的树丫上竟破天荒地多了几只枯瘦的麻雀;喳喳叫着又扑棱棱飞走。
或许是闻到了灶口里的棒子香,飞去又飞回来,经给这个寒冷的冬天增添了一点生气。
腊月二十三,刚刚祭奠了灶王爷,家家又要忙着做大馒头,准备点猪羊年货,贴对子。
长起娘已经做好了过年的馒头,就差最后几个上供的大枣鼻子跟压缸神虫了。
长起娘道:“铜京,抓把小米出去。窗台有给灶王爷喂马的,撒远点,雀儿不敢过来。”
“人都没得吃还喂这扁毛,我用弹弓把它打下来烧烧吃。”
“这都是老邻居了。早上我看到灶台上有只喜蛛,我寻思你爹快回来了。这年天好,路好走。”
说话的是一个高挑优雅的中年妇女,扎着围裙正在往锅里添水,应当是要蒸馒头了吧。
搭话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穿着一身洗掉色的海澄蓝长衫,外套一件灰对襟小黑夹袄,整洁却不光鲜,不光鲜但却不失体面,腰板很直,精神抖擞。这是弟弟铜京。
母亲也是干干净净,灶口的烟火并没有熏灰她那俊俏的脸。紧扎着的领口显得端庄而贤惠。那料子看着稍好些,深深的蓝闪着一些的光亮,隐隐透出一点牡丹花纹。感觉穿着这么一身衣服守着锅头添柴拉风匣有点太不珍惜了。
灶口墙上有个神龛,神龛里供的是灶王爷爷牌位,“一家之主”。左右对联被整年的烟火熏呛的有点黑,“丙丁红火通世界,灶有青烟上九霄。”
在之后的多少个这样的夜里,长起没有琢磨柜上的账目,没有琢磨新学的拳脚,而是努力回想着这些模糊的过去。
娘常说:“走道走大道,大道人多。出门交朋友,交得朋友护身枝。”而今走得确实是这个朋友相依的大道。
………【第十四章 四手四袖;大褂防风】………
第十四章四手四袖;大褂防风
长起瞪着眼想着事,眼睛逐渐适应下来,四下渐渐清晰。
他看到一个孩子答应着就真得抓了点小米到了院子,撒在碾子上。提着衣襟的样子活像一位小先生。那是弟弟。
西厢的牲口打了几个响鼻,又突突了一阵,接着是铁蹄踩踏铺着草料的地皮那沉闷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