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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又像鬼影一样飘回来了。在这附近,除了庄稼就是庄稼,再就是一片坟场,杨水这是去做什么呢?翁史美实在是琢磨不透。她不相信李公言的话,说杨水是抗婚出走。在她看来,杨水早已有了妻室,他在看翁史美时的贪馋目光证明了这一点。在翁史美看来,杨水带来的那个木箱是蹊跷的,他怎么可以吃上一箱子的药?她想李公言一定知道那里面装着什么。为了探个究竟,有一天在屠宰即将开始的时候,翁史美挂完两盏马灯从屠宰间出来后,径直去了门房。王爷正在忙于把一桶一桶的开水往屠宰间提,屋子里只有李公言一个人。
翁史美说:“杨水带了这一箱子的药,能让我看看都是些什么药吗?”
李公言毕恭毕敬地给翁史美点了一支烟,讪笑道:“还不都是些保肝润肺的药?说是老家的一个老中医给他配的药丸,他每天晚上都要吃上一大把。”
翁史美把门房一贯放在窗台的油灯端到那口木箱上,她说:“这箱子整日上着锁,是不是把我们零作坊的人都当贼防着呀?”
“哎哟,美姐,你要是这么说,我现在就把这锁砸烂了,让你看看里面有没有值钱的东西!”李公言说。
“你以为我爱看那些破烂儿?”翁史美说,“你也不用再跟我撒谎,说他是什么抗婚出来的。有抗婚出来的人这么快就对别的女人垂涎三尺的嘛!”
“唉,美姐,我看出杨水这小子打你的主意。我那天把他骂了,我说美姐是什么人,是屠夫的老板娘!零作坊的白天鹅!我们的圣母!”李公言极尽谄媚地说,“他说一看见你的眼睛就心慌,你知道,我们看见你的眼睛也都心慌!这只能怪你太迷人了!”
“没给你的嘴抹上猪油,你就这么贫嘴!”翁史美笑着说,“你老在外面跑,我看你是越来越花心了,你老婆难道能受得了你的不忠?”
李公言大言不惭地说:“我这是在外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
“让我烧了你的那些彩旗——”翁史美拈起油灯,朝李公言走去,“我看你还‘飘飘’什么!”
李公言躲闪着,说:“别燎着我的头发,我这头型前天才做好的,花了十五块钱呢!”
李公言在零作坊的男人中是穿戴最为讲究的。他说一个男人在外穿得不好,容易被人鄙视。他的头发又黑又密,很茂盛,他不知道把这头发怎么梳才显得有风度,于是这个月梳分头,下个月又梳背头。他一进城看见了新开的发廊,眼神就会为之一亮。翁史美用他,看中的就是他的左右逢源、讨巧和机灵。她明明知道他在收猪时会另有赚头,可她从不过问。翁史美明白,卡车每日都在城里、乡下和零作坊之间穿梭,安全至关重要。没有了安全,她的零作坊一旦原形毕露,这里就什么也不是了。所以她把这辆卡车看做是一条轻巧的鳗鱼,它体态俊美地在人流车辆中游弋,总是能够到达水草丰美的水域。李公言正是这条鳗鱼的代表。
她只能迁就他。
“我看杨水这家伙不是你的亲戚。”翁史美说,“你带他来,别给我惹麻烦就行!”
“我都跟美姐保证过了,我哪能坏了美姐的事业!”
“我一个屠宰作坊的老板娘,能有什么事业,不过混碗饭吃罢了,你不用这么抬举我!”
“嘿,照你这么干下去,再过个三五年,这作坊就会发展壮大起来!”李公言说。
“再壮大,还不得把我给壮大到监狱去?就你们这几号人,我管得了谁?还不是谁想怎样就怎样!”翁史美故作委屈地说。
“哎哟,美姐,你这可是太冤枉了兄弟们!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作坊的人除了鲁大鹏,谁都记不住自己的生日,可谁忘了你的生日?你过生日的时候,有给你采太阳花的,有帮你洗衣裳的,有帮你做饭的,还有给你唱歌的。要是不怕被你骂,还有人愿意帮你洗脚呢!”李公言不愧是跑长途的司机,嘴上的功夫十分了得,把翁史美说得心花怒放,竟然忘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了,她把油灯摆回到窗台上,叹了一口气说:“唉,听说前一段清理私屠滥宰生猪的场所,你可得给我留意着点,别让人抓了尾巴。”
音乐(4)
“那些小作坊被清查是活该!你知道他们在哪儿宰猪吗?就在居民区里!猪夜晚嚎得人睡不着觉,他们这不是等着人来抓吗?”李公言眉飞色舞地说,“咱们这里是什么?是农户,种庄稼的!只有坟场的鬼才知道我们夜夜宰猪。再说了,市场管理所的人收了咱的钱,就得保护咱们,对咱们高抬贵手!”李公言慷慨激昂地劝慰翁史美,翁史美这才略觉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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