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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承认我就是要看看张家到底能“牺牲儿子”到什么地步。果然,张子正朗朗叩首道,“官家若不信,臣恳请官家与臣对弈一局,臣是否醉了,一试便知。”
下棋?虽然还不至于自荐枕席,但这也算投其所好,“侍奉”皇帝赵构吧。再看看殿内的水漏,心思暗动,便笑吟吟地点头应下。
宫人很快奉上棋盘棋子,我与他摆出阵势,自己高坐在榻,棋盘棋盒摆于几案,张子正,则跪于榻下。
一局过后,我暗自佩服…………且不说输赢,整个过程他必须挺直了脊梁跪在坚硬的地上,这滋味够难受,他却丝毫无感般,简直都像是练过跪功。此外,他还小心翼翼将皇帝垂到地上的罗袍下摆,以自己衣袍垫上,以示恭敬…………原版赵构一定爱张俊家爱得不行。
对弈一阵,有宫女进来添香,我因岳云赞过梅花香味,便刻意吩咐燃上以丁香,黑角沉,麝香,郁金等调配而成的“韩魏公浓梅香”。
张子正未几便嗅了出来,盛赞之余,又说试探说家中有另一种寿阳公主梅花香,想献上博我玩赏。
我含笑说好,又道,六郎对焚香雅事知之甚多啊?
他说不敢当,我心里不屑,却依然夸他风雅。就这么一边下棋拖拉,一边暗暗估算岳云回来的时间。
岳云进入内宫福宁殿时,有意无意正赶上莲花张识趣地告退。
两人撞见,仍然是张子正先恭敬施礼,岳云只得勉强又回了一礼,但待张子正走后,岳云却回头,似有些狐疑地看向他背影…………可能也注意到了张子正的色如春晓?
待进来,盯着案上的一对酒杯,目光再转到那艘巧夺天工的玉船,以及,我正在亲自收拾的围棋,岳云眯了眯眼,纵然暖香扑面,他依旧脸色不是很好地给我行礼。
内殿宫人,待给岳云卸甲后,才由我挥退。岳云又看着他们鱼贯而出,自己不发一言地走到檀木衣架前,将袍子一挂,挽起袖子梳洗。
我摆出亲近微笑,指着玉船道,这是清河郡王献给朕的,不是寻常玩物,方才,张观使演示了给朕观赏,云儿想看吗?”
岳云冷声道,不必。
我看他自顾自绞着帕子洗脸,殿内只听得哗哗水声…………貌似举动声响气力都与平时不一样。
想一想,继续面露无害无辜笑容,厚脸皮道,“见他送这礼物,朕突然想起,云儿还没送过朕东西呢。”
岳云头也不抬,硬邦邦竟道,“我是贫苦农家子弟出身,不懂鉴赏珍玩。只怕送的东西粗陋,入不了官家的眼!”
…………瞧他心里这气。
我却笑了,走到岳云身后,拍拍他肩膀甜言蜜语道,“云儿在朕心中最贵重,无论送什么,朕都笑纳。”
他偏头不语。此时眉目湿漉漉,烛光下几乎都能看清脸上的微微绒,更有一滴滴水珠儿顺着他好看的脸部轮廓缓缓滚下,喉结耸动,衣领上沿都湿了…………横眉冷对也真够性感!
压抑下口干舌燥,我赶紧转头,也束起起袖子,伸手进金盆捞起丝帕,使劲拧干了水,递给他擦脸。
他抹了一把,终于开口,“敢问,官家方才与张观使如何消遣?”
当着一大群宫女内监我能干什么呀。我好笑道,“也就是玩赏一番玉船,下了几盘棋。朕心里一直盼着云儿快些回来好打发他走。”
边说边窥一窥岳云,我补充道,“云儿放心,朕不是会沉溺奇巧珍玩的人…………其实张俊他们家现在如此,是在讨好朕。你知道这次对金人布防,朕重用吴璘刘琦,又召回韩世忠,更是让你复职,唯独不理他们家…………他们够懂得看脸色。”
闻言岳云却缓缓停了擦脸动作,皱眉道,官家虽然令我执掌背嵬军,却怎么还不复我爹爹的元帅一职?既然战事就在眼前,我爹断没有继续在家的道理。
岳云真是个脾气直来直去不大会说话的孩子。我在心里暗想,也难怪,有一个要“还他河山”的老爹岳飞,自然也就有不懂忌讳的岳云,说得活像我欠了他岳家军权似的,这两父子,怎么可能在原版赵构手里活下去?唉……
对上岳云咄咄目光,我伸手将他额上一抹湿发拨开,笑道,“怎么,云儿打仗,非要靠爹爹挂帅不可吗?”
“朕要你爹多多休养一段日子。”
岳云脸色更加难看,冷冷将我的手拨开。
…………这回真是很大的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