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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马背上微微弯身,接过驯好的俊鹘,亲手解去鹰足上的细链,摘下厚厚的牛皮眼罩。见海东青开始激动地上下扑腾,他催马跑了起来,同时手臂用力向上一振:“去!”
成千上万人的注视下,那只背负了北凉一年吉运的海东青双翅展开,一飞冲天。
和天鹅惊慌失措的盘飞不同,同样全身雪白的海东青,飞翔的动作就像一支直插青天的利箭。凌玉城勒马仰头,看着那只海东青越飞越高,在天空里成了一个雪白的小点,随后骤然一个转折,双翼一束,向着个头比自己大好几倍的天鹅面前笔直俯冲下去!
就在接近的一刹那,被英勇的天空王者选为猎物的天鹅,突然向右侧身而下,刚好躲过临头的一爪。而海东青似乎对这种情形早有准备,丝毫也不和它缠斗,在空中一个翻转,双翼略微展开,斜斜掠下,刚好落到另一只向上惊飞的天鹅身上,锋利的铁爪紧紧抠住天鹅头顶,而钩形的鸟喙也狠狠啄着天鹅修长的后颈。天鹅惊慌失措地拍打着翅膀,然而却已经重伤无力,和海东青翻滚着、纠缠着,终于还是渐渐向下落去。
“我北凉起自草茅,间关百战,都是这样不畏艰难,以少胜多。”不知何时,元绍已经策马跑了回来,身边围绕着一圈贵胄重臣,都是静静地凝望着空中缠斗的海东青和身形几倍于海东青的天鹅:“祖制,每年春天,皇帝亲手放海东青捕猎天鹅,就是为了激励后人记住祖先的勇气,永远不要因为敌人强大而有所畏惧。”
说话中,站在水边的侍臣已经分开了猎手和猎物,捧着毛羽凌乱、血迹斑斑的天鹅和筋疲力尽的海东青跑了上来。元绍接过侍臣手里的铁锥,亲手刺死天鹅,取出鹅脑喂给立了大功的海东青:“只要我们一击取胜,自然会有无数盟友涌上来,替我们分割看似强大的敌人——只要胜利,我们不用担心吃不下对手!”
“万岁、万岁、万万岁!”看着皇帝手里高高举起的天鹅,四周臣子兵丁一齐下拜,欢呼声震动湖泊上空。
山呼声中,凌玉城下意识地抚向腰间的玉佩——那块自擂台一战之后,元绍亲手系在他身上的春水佩。玉佩上一大一小两只禽鸟,小者俯冲向下,大者振翅躲避,线条圆润流畅,刀工细腻,生动传神。半年多来刻不离身,这块当日到手时明显是新刻不久的玉佩,线条转折之处已经被指尖摩出了细微的包浆。
欢呼声渐渐消隐,四周臣子陆续起身,已经有不少人架着鹰跃跃欲试。元绍把手中的天鹅交给侍臣,勒马回头,笑顾凌玉城道:“朕赐你的海东青呢?放起来!”
“臣——”他其实更想用弓箭来的,然而元绍凝视着他的目光微微含笑,嘴角上翘,被内力收束成一线的声音低低传到他耳边:“朕的皇后,总不能连一只像样的海东青也没有吧!”
“……”好吧,身为皇后,吃穿用度也代表着陛下的脸面。左右身上的玄狐大氅也是他赐的,腰间的玉佩也是他赐的,一时半会儿也不差这一只猎鹰,他要怎样就怎样吧。凌玉城强忍着不抽动嘴角,从奔过来的养鹰人手里接过海东青,学着元绍的样子一振手臂。纯黑的苍鹰冲天而去,一头撞入漫天雪羽中,零乱带血的黑白毛羽纷扬而下。
“啊,这孩子倒是不错,可惜力气差了点……”元绍和他策马并肩而立,一边看着那只海东青和天鹅在空中翻翻滚滚缠斗,一边说笑指点:“你还不帮把手么?”
“……这个也可以帮手?”
“不然他们带着链子锤干什么?……哦,”从马背上稍稍斜过身子,和凌玉城差不多肩膀挨着肩膀,“让朕看看你的箭术,怎样?”
他这样和凌玉城低声笑语,形迹亲密,旁边诸多臣子大半扭过头去不敢正视。凌玉城也不答话,只回以一笑,转身摘下背上的长弓,双腿一夹马腹,马匹自然而然地小跑了起来。凌玉城稳稳坐在马上,黑色大氅在背后猎猎翻飞,左手执弓,右手反手从箭囊里抽出三支长箭。战马越奔越快,第一只天鹅的阴影落到马蹄下的一瞬间,凌玉城双膝夹紧马身,倏然从马背上斜斜侧身向右倒去,仰望天空,弓开满月。
一弓三箭连珠射出,三发弦响,在围观众人的耳中几乎并成了一声。箭一离弦,凌玉城看也不看,径自收弓圈转了马匹。所有人的目光还在追随箭支的轨迹,凌玉城已经悠然点马回到元绍面前,含笑躬身:“幸不辱命。”
羽箭凄厉的尖啸中,三团阴影应声坠下。早有人奔了过去拾起献上,众人围到元绍马前一同观看,只见第一箭贯穿天鹅腹部,透脊而出,凌玉城亲手放出的海东青双爪抓着天鹅头颈,一同落下时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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