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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金盘屈膝跪倒,金盘里卧着一只烤得金黄的全羊,四腿趴伏,嘴里还叼着几根嫩绿的草叶,这个季节,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寻来。奚王首先起身,用小刀在盘里的羊背上割下一条脆嫩的羊脊,盛在银盘里半跪奉到元绍跟前。
凌玉城坐在旁边,看那根羊脊肉烤得焦黑,不知道沾了多少灰屑,连银盘看上去都蒙了一层腻腻的黑灰,元绍还要面不改色地吃下去,不禁暗暗幸灾乐祸。还没笑完,奚王退后一步,用随身小刀在烤羊滴着油脂的扇形羊尾上一划,割出了一条巴掌长的肥油,恭恭敬敬地捧到他面前。
“这个要一口咽下去,不能嚼的……”刻意压低的声音细细传到耳边,凌玉城不动声色地偷眼望了一望,元绍目视前方举杯就唇,看都不看他一眼,嘴唇在杯沿遮挡下微微翕动,显然是防止他在草原上招待贵客的礼节面前应对不当,临时用内力传音提点。
……为什么会有这种古怪规矩!不,有这种规矩为什么不早说!存心看我笑话么!
这样想着的凌玉城在心里不知把奚王骂了多少个来回,然而事到临头,也只能学着元绍的动作,用尽量庄严的表情把那块油腻腻的肥肉一口吞下。奚王世子立刻屈膝上前斟酒,凌玉城迫不及待地举起酒钟灌了一大口冲冲油腻,一股又酸又涩的腥臊气味直冲上来,当真拚尽了全力才保持住微笑没有扭曲变形。
“今年奚地年景不好,酒是薄了点。”献给贵客的第一轮酒食进过,奚王带着世子躬身退下,元绍悠然侧首,笑顾从者换酒。至于刚刚那块肥油其实是贡献给席上最尊贵的女性客人的,这一点还是不要告诉他了——这个场子回头跟奚王找回来就是。
血一样的葡萄美酒盛在青州新贡上的透明琉璃盏里端了上来,凌玉城还要顾及仪态,不疾不徐地喝完一杯,总算松了口气:葡萄酒虽然也有些微微酸涩,和马奶酒比起来已经是天上地下。终于有了点人喝的东西了……
这时候凌玉城才有心情打量桌上的各样佳肴,只见满桌金盘银碗,青黄紫黑,条条块块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居然有大半不可辨认。元绍却是心情很好,一样样为他指点过来,不时示意侍者以刀割食,给两人盘里各置一份,凌玉城也只好硬了头皮逐一品尝。到这时候才庆幸元绍的父皇实在圣明,早早就放儿子去大虞等各国游历,让他口味和正常人差不多,他指的东西……应该是可以吃的吧……
刚想到这里,就看见侍者提着一个黑乎乎的皮袋子上来,皮袋大可五六升,外面燎得焦黑,细看还有眼耳口鼻,活脱脱一只放大了十来倍的大老鼠。见元绍点头示意,侍者拔刀割开皮袋,里面先滚下一大堆黑乎乎的石子,上面还滋滋地冒着油香,跟着挥动小刀,剖出几条黑黑的肉来,分到两人盘子里。
“……这是‘哈拉’,尝尝,肥得很。”元绍率先用短刀割了一条,蘸上细盐粒送进嘴里。凌玉城摸不着头脑,也只好照着他的样子尝了一块,只觉得嘴里嚼着的肉条筋筋拉拉的,根本算不上肥——当然,刚刚生吞过一块羊尾肥油,很少人能觉得别的东西够得上一个“肥”字——倒并不难吃,只是咀嚼之间淡而无味,实在不知道这玩意凭什么能上奚地王公进奉天子的大宴,只暗中向元绍投去疑惑的目光。
“哦,哈拉是铁勒人的叫法,用你们的话,应该叫做土拨鼠。”看他一根肉条吃得差不多,元绍才悠悠然加了一句,“这玩意剥了皮去了内脏,把皮缝成一个筒子,把肉和烧红的石子填在皮囊里,然后架在火边烤熟,是我们常吃的一道菜——以前祖上还没得天下的时候,在草原上断了粮,又舍不得杀羊,就到处掘哈拉来吃,很有几次靠这玩意顶过荒年呢。——哎,大宴上专供的,都是从小捕了来,用羊奶喂到这么大的,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你故意的吧!
要不是君前不可失仪,凌玉城当真想一把掀了盘子。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上一章的答案很简单啦……
那时候要是就跟了陛下回去的话……“聘则为妻奔是妾,不堪主祀奉苹蘩”
私奔神马的也就算了,奔则为妾神马的最讨厌了!人家明明已经拿到皇后的位子了说!
而且这个话头还是他自己起的,诗是他自己念的……不能因为陛下TX就锤他两下……
ps:不可以嚼只能一口吞下去的羊尾油、酸涩腥臊的马奶酒、大老鼠一样的土拨鼠什么的,真的都是游牧民族敬奉贵客的珍品……我没瞎写……
ps,陛下你这么欢乐的哄小凌是为哪般啊……
☆、为有云屏无限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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