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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去坤宁宫走走。韩太医也听从皇后吩咐替我把脉,避免感染上痨病。好在娘从小把我养育得很好,并没有什么感染的症状。
我且就在床内伸手出来,免了未梳妆的尴尬。屋外的雪反射出的光芒映进屋子里较前几天亮堂了些,韩太医的人影投在丁香帐上,一动未动。他的四指刚按上手腕时冰凉,刺了我一个激灵。疏影虽在旁,可相对无言的静谧依旧让我有些怯他。
“我瞧皇后最近这些日子总是咯血,韩太医有没有什么方子可以缓一缓?”
“皇后的身子每况愈下,微臣除了开些清肺止咳的药也没甚办法了。”
我轻叹,仰过身,呆望床顶。半晌之后,屋外隐隐传来喧闹,先前以为是小安子同小全子两人因为早膳的酥饼在争执,遣了疏影将留给我的那份赏了给他们俩。未几,两个孩子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没请安就惊叫:“主子!景阳殿在赏板子,小珠子被打得血肉模糊的!您快去救救他吧!”
我惊讶不已,紫歌这会子应该去了乾清宫,谁这么大胆滥用私刑?顾不上韩太医在此,我只将紫帐一掀,抄起衣架上的披风便直奔前殿。
左右偏殿前的古松积了一夜雪花,随一声声清脆有节奏的板子声时不时掉下一簌。小珠子趴在院中的长凳上早已不省人事,臀骨上渗的血浸湿了长褂后摆,又因天冷凝了血霜。我听得采蘩轻松惬意地来回数着五十六和五十七,左右执杖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
“小主何必多管闲事。”我白了他,愤道:“韩太医也只是诊脉断症,又何必随含陌出来看热闹。”
“小主,”行露协同刘三好交涉罢回来复命道:“在小珠子房内查出了皇上赐给安嫔的首饰,说是已请示了安嫔。”
“小主。”三好给我请了安,又道:“小主,奴才知您对下人好,可这都是安主子屋里的事儿,您……”
行露默然静候;小安子两人闻言则立刻扑倒在地:“主子!您是知道小珠子那人的,他断不会作出这样没规矩的事来。您再不救他,他就没命了呀!”
疏影亦在我跟前跪下,泣道:“小姐,你曾说过咱们能在一屋里就是缘分,就算小珠子现在已经不是咱们屋子的人,可他到底曾经尽心尽力地伺候过小姐。还请小姐念在以往的主仆之情上,帮帮小珠子吧!”
得罪紫歌,失去的不过是后宫中看似真切的一团和气;若是放任采蘩这般做法,失去的就是一条人命。
我弯腰扶起疏影,道:“你说得不错,性命比什么都重要。”
“天这么冷,姑姑这样站在屋外,怕是连自己都要冻伤了。”我由疏影搀至景阳殿院中,且笑道:“姑姑要是闷了,大可来倚书房找行露聊聊天,何必拿奴才消遣。”
景阳殿一干人见是我,忙俯身请安。
采蘩只略拂了拂礼,道:“奴婢只不过是按照安嫔的意思行事。何况小珠子犯错在先,受此惩罚是应当的。小主说奴婢‘消遣’人命怕是错怪了奴婢了。”她说话时并没看我,端着架子,指挥左右的人用冷水浇醒小珠子。
“小珠子!”小安子同小全子两人已奋不顾身地奔了上去,将旁人撵开。
“醒了再打!直到打满六十大板!”
“等等!”我见采蘩如此固执,亦如此狠心,厉声喝住左右,笑言:“按宫中规矩,奴才犯了事,因遣送慎刑司用刑。姑姑私用杖刑,已越了规矩,难道姑姑不知?”
采蘩斜睨我一眼,眉角上吊:“奴婢当然知道,只不过小珠子偷窃在先,奴婢是按照主子的旨意行事。”
我抚开疏影的手,行至采蘩跟前,严肃道:“姑姑一口一个依主子意思行事,是想陷安嫔于不义么?即便人赃并获,也应交往内务府审理裁定。安嫔进宫时日不过一载有余,不明白宫中规矩尚可;然则姑姑你入宫十余载,连这点规矩都不懂了吗?”
采蘩哑然之际小珠子经凉水一激,已回复了神志,他脸色似雪,气息也十分微弱;他从长凳上挣扎起来,揪住我的披风,颤抖的衣角传递着他至死不肯接受诬陷的坚持:“主子,小珠子没有偷东西,他们……他们污蔑我。”
一声“主子”已令我动然。我蹲下身,他的手颓然松开,惊得我的安抚之言梗结在喉。
“又装晕?还不弄醒他!”采蘩喝罢,朝我进言道:“奴婢好言规劝小主一句:小心凉水湿了衣裳!”
采蘩不肯罢休,似要把小珠子往死里整,已不像是偷窃这般简单。小珠子说被人污蔑,想必也是八九不离十。只恐怕是杀鸡儆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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