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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再剃掉。”
“痒呀……我的脸被你刺花了……”
“是吗?”他不再让她抱怨,直接覆上她的唇。
夜已深,人未静,窗外皓月当空,皎洁澄净,柔和光芒洒落凡间,照亮了程实油坊的百年牌匾。
端午过后,喜儿褪下素服,披上嫁衣。
旭日东升,将屋瓦上的朝露晒得闪闪发亮,彷若缀上无数耀眼的珠钻;清晨的暖风轻轻吹拂,撩动高挂程实油坊屋檐下的红色喜幛。
程耀祖接过辛勤点燃的素香,神色虔敬地往程家祖先牌位祭拜。
上香完毕,他跪倒在地,郑重地往地面磕上三个响头,辛勤跟在他身后,亦是行礼如仪。
“爹,娘,喜儿昨天出嫁了,不,应该说,她还是嫁在咱油坊里,她挑的夫君真是一个好男儿,教爹娘你们瞧了也欢喜,咱家油坊有他们扶持,一定做得更加兴旺,一代又一代传承下去。不孝儿耀祖无能……”
老眼含泪,语声哽咽,竟是难以说出日日在灵前忏悔自责的话。
“爹?”辛勤轻拉了他的衣角。
“啊,大喜日子,我不该哭的。”程耀祖忙用袖子抹了泪,再痴痴望着香烟长绕的牌位。
长跪了约莫一刻钟之久,他这才由辛勤扶了起来。
“爹,我觉得啦,”辛勤搔搔头,一张憨厚的大脸表情诚恳。“你终于回家了,爷爷奶奶一定不会怪你的,你再天天哭,他们也要难过了。”
“嗳!勤儿。”程耀祖欣慰地望着爱子,他一生飘泊,始终未娶,当初就是见勤儿忠厚老实,这才收他为义子,以图将来有人收尸送终。
既然回到老家,这些曾经极度担忧的问题,都已经不再困扰他了。
“勤儿,爹卖了庄园,结束贩马的营生,你跟着来油坊还习惯吗?”
“爹回家,我自然也跟爹回家了。”辛勤咧出一个大笑容,松了好大一口气,“与其叫我去卖马讲价钱,我倒喜欢榨麻油,不必花什么脑筋,也不必算帐算到头痛,而又这里每个伙计哥哥都待我很好,等我学会洗芝麻,姑爹就要教我磨芝麻了呢。”
“你这孩子!”程耀祖也咧出微笑。
打开油坊大门,父子俩随意在门前大街走着,清风徐来,心旷神怡。
“新娘子!我要看新娘子啦!”前头一个老人哇哇大叫。
“爹,新娘子昨天看过了,今天没有新娘子了。”程大山眼眶发黑,扶着父亲程顺,按捺着性子解释道。
扶在另一边的程大川也忍住呵欠,将父亲扶得十分稳固。
“耀祖堂哥?”
“大山,大川,早。”程耀祖和他们打招呼,随即趋向程顶面前,亲切问候道:“叔叔,你身子骨好生硬朗,这么早起来散步?”
“嘿!他们说我不认得人了,可我认得你!”程顺睁大眼睛瞧着他,一头白发披散下来,笑嘻嘻地道:“你是我的死鬼老哥嘛!”
“叔叔,我是耀祖。”
“咦?耀祖不是假的吗?我养了丁大福几十年,也是时候叫他回报我了。”程顺忽尔将五官皱成一堆,十分不满地道:“哼!从小爹就疼老哥你,对啦,你聪明,我笨!你有油坊,我只有油瓶!同样是程家的儿子,为什么爹就这么偏心,什么好处都给了你,呜呜……”
“爹,讲这些都没用了!”程大山皱眉打断老人的凄切哭声。
“带爹回家吧。”程大川拖了老人回头。
丝丝白发在朝阳金光中抖动,老人犹如风中残烛,摇摆不定。
“叔公都傻了。”程辛勤小声地道。
“或许,这样的他,比较开心吧。”
“爹,我们放丁大福回去,这好吗?”
“告来告去,告的还不都是自己的亲人?”程耀祖望着叔叔佝偻的背影,又叹道:“丁大福也算是我的堂弟、喜儿的堂哥,他所作所为都是受叔叔指使,虽说一时贪念害人,但他也受到了很大的刺激。阿照不愿记仇,认为与其关他在牢里,不如送他银子,让他回家奉养年迈的老母;更别说亲叔叔了,他现在这样,我们当晚辈的更不愿意跟老人家过不去。”
辛勤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当爹和姑爹一起向薛大人撤掉案子,还在宜城掀起一场不小的轰动,老百姓都认为他们太便宜坏人了。
一句话,从头到尾都是家务事。既是亲人,何必闹上公堂呢?
辛勤抬头望向亮丽的晨光,也懵懵懂懂了解一些世情了。
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