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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侯老爷买下你家宅子,没注意看时辰,就将江家祠堂拆了,从此新盖的花园夜夜传来鬼哭声,闹得白天也没人敢往那儿去。”
祠堂拆了?江照影顿觉心口一抽,那么……祖先牌位呢?
“吓!大川,阿照他娘不就在祠堂上吊吗?”程大山抱紧双臂,一副吓破胆的模样。“呜,别说了,好恐怖……”
“那是大娘……”
江照影的声音梗住了。他的亲娘早逝,他又差了上头的三哥足足有二十岁,因此大娘格外怜他宠他,视他有如己出。
念及昔日亲恩,想到败落的江家,他清俊的脸孔笼上一层郁色。
程大川察言观色,又是“哀恸”地道:“反正就是阿照的娘啦,唉,如今江家人逃的逃、死的死,没人为她超度,只好半夜出来哭……”
“我要去侯家!”
江照影不待他说完,立即转过身子,往曾经是他家的侯府而去。
程大山和程大川对看一眼,收敛起“悲伤”神情,同时勾起一边的嘴唇,也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嗡嘛呢叭咩哞……”
道士摇铃作法,念念有辞,纸灰飞扬,顿时将一座奇石嶙峋、花开柳曳的清幽花园变成了法会道场。
江照影抑下内心澎湃,神情肃穆庄重,手拿三柱香,恭恭敬敬地往临时写就的江家牌位拜了下去。
愿江家所有的孤魂野鬼除去世间一切苦厄,往生西方极乐。
一拜再拜,洒下祭奠的酒水,让已超度的魂魄一路好走。
“江四少爷,多谢你了。”侯府老爷侯万金呼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这是我该做的。”江照影凝视地上的酒水印渍。
“爹,都怪你上回找的道士不济事,看错时辰拆祠堂。”好不容易结束了繁复无聊的法事,侯观云忍住呼之欲出的大哈欠,百无聊赖地道:“现又请了这位道爷,也不知道是不是来骗钱的……”
“闭嘴!”侯万金怒斥一声。“我就是有你这个不长进的儿子,这间宅子又大又破,处处都得用心整修,你却只顾着成天玩耍,不懂得帮为父的分担事情,再这样下去,你是要像江家一样……”
父子同时往江照影看去,他却置若惘闻,就像一尊雕像,动也不动,连睫毛也不眨一下。
香烟袅袅,让微风给吹向池塘,轻轻飘过合起花瓣的莲花。
原来在一边无事的程大山和程大川“适时”出现,涎着笑脸道:“总算请回江家长子回来祭拜,侯老爷这下子可以安心了。”
“是啊。”侯万金又抹了一把冷汗,目光崇敬地望向还在念经的道上。“道爷说,一定得找江家的长子过来,这才能超度冤魂。幸好四少爷回来了,不然我这座砸了三千两银子的花园也只好废了。”
长子?孤伶伶的莲花在风中颤抖,江照影心头一沉,三个哥哥都不在了,原是少不经事的幼子遂成了长子……
多年前曾有过的深沉悲痛又如海潮般涌上,他毅然转过脸,不再去看那朵孤挺瑟缩的莲花。
“侯老爷,侯公子,江某告辞了。”
“江四哥,要过去我院子坐坐吗?”侯观云热情地邀请道:“跟你以前住的时候不同了,我给你瞧瞧大水晶石。”
江照影看了天色,“不了,我该回油坊了,小姐等着。”
“江四少爷,这是给你的。”侯万金从家仆端来的木盘上拿起一个沉甸甸的红包,不由分说就往江照影手掌塞去。
“我不能拿。”江照影立刻缩回手。
“你该拿的。”侯万金十分坚持。“你没听说破财消灾吗?这二百两不给你,实在说不过去。”
“二百两!”程大山和程大川张大了嘴巴,眼睛都亮了。“这么重的一个红袋子,是现银,不是银票啊!”
“为自家先人超度是我该做的事,请侯老爷收回。”江照影也很坚持。
程大山赶忙游说道:“阿照少爷,你好人做到底,不然侯老爷破不了财,就消不了灾了。”
程大川也跟着演掇道:“这是给江家的功德钱,如果阿照你不要,不如施舍给穷苦人家,也好为你家祖先积点阴德。”
江照影才迟疑了一下,双手已经捧住了那个沉重的红包。
侯万金满意地点头,又道:“江四少爷今天帮了这个大忙,我吩咐家仆在前面花厅摆上一桌酒席,一定要好好敬你一杯才是。”
江照影立刻就道:“多谢侯老爷好意,可我一定得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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