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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曲复打从心底不愿妹妹嫁给石伯乐那小胖子,又试图制造机会。“要不,你去帮柔儿把个脉,看大夫开的药合下合。”
“曲兄,你忘了,我不会治病。”
“对了!”曲复也觉得好笑。“我又忘了,你不是胡不离。”
在江边初见曲复之后,裴迁才知道,那位“胡大哥”叫做胡不离,曾经背着长剑和包袱,亲赴曲家拿走“他”借给曲柔的一双绣花鞋,顺道医好曲老爷多年不愈的咳症,所以曲复才会对他一见如故。
胡不离,狐不狸,他很容易拆解出这名字的意思;加上一双绣花鞋,他几乎可以确定,这位胡不离是灵灵变的。
而曲复将错就错,硬请他来曲家作客。他来到曲家,解开了“胡大哥”之谜,但其它谜团,他仍得到玉姑祠去寻求解答。
“曲兄,不好意思,能否为我解这支签诗。”他从怀里拿出一支竹签,递给曲复。
大红狐见了,龇牙咧嘴的,爪子抓了抓。哇咧!大个儿斗胆偷走她玉姑祠的签诗,以为老太婆耳不聪目不明就好欺负的吗!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玉户帘中卷下去,捣衣砧上拂还来。”曲复读了下来,又将竹签翻过去看着。“这好像是庙里的签诗牌,哎呀,就是玉姑祠的嘛。”
“的确是玉姑祠的。”
“管事婆婆没帮你解签?”
“我这几回去,没见到她,不然就是在忙其他香客的事。”
“怪了。你别看她不爱说话,她一开口就要人乐捐银子做功德。”曲复心有余悸。“不知不觉,只消她稍加掇弄,你就会在玉姑仙子面前发誓说要捐多少银两,她真的没要你乐捐?”
“没有。”裴迁问道:“曲兄,这诗……”
“喔,这是讲月光的诗。”饱读诗书的曲复搬出他的学问。“你看挺生动的,月光着上了帘子,当然卷不起来了,照到捣衣砧上,捣掉又出现。若问病,月光总是不走,病不好;若问功名,如月光黯淡;若问婚姻,这离人两字就触霉头了;若问远行,嗯,这个月亮到处有……”
“太少爷,小姐醒了,少奶奶要您进去。”一个丫鬟过来禀告。
“裴兄,先失陪了。”曲复匆忙离去。
裴迁站在庭院中,反覆低诵诗文。他问的是灵灵的近况,能否解释为她像月光一样徘徊不去,随处照看他、保佑他,可他却卷不着,也拂不到?
他仰看下弦月,弯弯一勾,像极了撇嘴闹脾气的她。
月缺了,总是会再月圆;她为他生命画了一个圆,他从此珍藏在心。
他轻露淡淡的笑意,伫足赏月;大红狐躲在阴影里,也望向那一弯不怎么好看的月亮,很快地,视线又回到了那张粗犷中带着柔情的脸孔。
为什么要这样盯着他呢?她自问,但仍是痴痴地看着笼上淡柔月辉的他,无法给自己答案。
一百年前,江汉城出现一个温柔美丽的姑娘,名唤玉姑;她不只人美:心地善良,医术更好,遇有贫苦人家生病,一律免费诊治,即使碰上长了脓疮的叫化子,她也不畏恶臭,以极高明的医术治好顽疾,还赠金安顿他们的生活。她仁心仁术,颇得百姓的爱戴;有一天,她告诉徒众,她要离开了,随即祥云升起,香雾满室,玉姑就不见了。
老百姓绘声绘影,有人看到玉姑驾着彩云飞上青天,也有人看见她坐在展翅飞翔的凤凰背上,前往乡下行医;最离奇的是,有一晚,江汉城前十大富人同时作了一个梦,有仙人指点他们出钱建立玉姑祠,以求玉姑仙子继续庇佑江汉百姓;富翁们一觉醒来,验证彼此的梦境,当然不敢懈怠,很快地盖好玉姑祠,一百年来,香火不断……
裴迁逗留江汉城已有一段时间,十分熟悉玉姑祠的掌故了。
他几乎每天去玉姑祠,求签、等老婆婆,或是到竹林听风声。
“今天管事婆婆不在?”他进去大堂后,又定了出来。
“我有看到她呀。”几位婆婆妈妈站在桃树下聊天,大家常常碰面,也很熟了。“可能婆婆年纪大,不耐操劳,又到后头房间困觉了。”
“一直都是老婆婆在管事吗?”裴迁又问。
“我小时候她就在这里了。”最老的一个六十几岁婆婆回想着,叫了一声。“不对,我记性差了,最早是有一个婆婆,后来死了,换她妹妹出来;妹妹死了,又来一个女儿,代代相传,传女不传子,守着这座玉姑祠。哎呀,每个婆婆长相都差不多,害我老以为没换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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