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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同时诊出有孕。那小妾年方十六，还是个懵懂的孩子，害喜又害得厉害，兰慧君又如何走得开？

虞笑嫣觉察出夫妇二人的不对劲，忙笑道：“哪能呢？之前李大夫来府上纵给我例行诊脉，说是胭脂花粉之类的东西妊妇不宜，我便一直没有着妆。嫂嫂看了自然觉得我不如往日光鲜了”

孕育之事最能吸引兰慧君的注意，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了，我也得和秀莹说说，叫她不要贪个花儿粉儿的正经生下孩子才是李大夫可是怀恩堂的老大夫了，他说的准没错”

小娟在一旁嘀咕道：“二夫人哪里是没有施脂粉之过呢？她一年也难得有几次用上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只是她胃口不好才这样子的”

兰慧君耳尖，自然又是一番刨根问底。原来，虞笑嫣这十来天口味奇刁。今天想吃的明天未必想吃；现在念着要吃的，一会儿做熟了未必吃得下。少了餐饭，不清减才怪兰慧君唏嘘不止，嗔道：“笑嫣你怎么不早对我说？秀莹害喜也是害得厉害。我每天都在府上命人做上不下十种汤羹，专供她挑选。以后，我让人多做些，温在小炉子上送过来，你赶入得眼的挑便是”

江无忧来府中，虞之远和他打过招呼了。无奈他对虞笑嫣和莫言有了成见，合着连虞之远也不见待了。他觉得江无邪突发奇想的折腾一定和虞之远脱不了干系。于是他对虞之远淡淡的。虞之远也识趣地没再和他说话。他便只好呆在偏厅里听兰慧君和虞笑嫣说话了。一听兰慧君这样说，他冷着脸道：“入口的东西，还是不要乱送的好”

饶是兰慧君大大咧咧惯了，也被他一句话噎得说不出话来。

江无忧也意识到自己话说得太重了，又补了一句：“两府相隔几条街。途中怕有人使了手脚这些日子上京都传开了，江家几个小妾病得奇异，如今已是傻了……”说罢，若有所指地睨了虞笑嫣一眼。

虞笑嫣面不改色，心里却烦闷得紧。从她主张将织造让出去，到月成琼过世那天莫言送她回府，江无忧对她的敌意只增不减呐幸而一个利落的婆子来报，年夜饭已备好，主子们是时候入席了今年的团圆饭因着江无邪不在，说不上是团圆了。虞之远体帖地坐到了虞笑嫣身旁帮她布菜。江无忧仍是带了几个育了孩子的妾室过府。江碧和江芷长了一岁，大方多了。对虞笑嫣送给她们的新奇玩物都很欢喜，两人都大大方方地叫了婶婶，并跪谢。玉花生的小女娃取名叫江澜，还不足一岁，窝在乳母怀里不时地吟哦两声。虞笑嫣仍是送上了一只小金锁。

江无忧的新妾秀莹也被带了过来。虞笑嫣见她年纪太小，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还不曾长开，便要为人母了。而怀孕初期的难受让她有些憔悴，浓厚的脂粉也掩不去一脸倦色。虞笑嫣深有同感，欲唤她到自己身边入座，又想起江无忧之前的戒备，只好作罢。

乳母将江容送到虞笑嫣身边。兰慧君欢喜地想接过去，江容一沾她便大哭起来。兰慧君讪讪地缩回了手，自嘲道：“我还真没有孩子缘呢”

大过年的，说这些话有些凄凉了。原本就不算热闹的席间一时更加冷寂了。虞之远伸手将江容抱了过来，哄道：“舅舅抱，别压到了娘亲”

兰慧君转悲为喜，笑道：“看看虞舅爷，是个疼孩子的人呢将来有了自己的孩子，不知道会多疼爱呢”

席间因为兰慧君的支应，渐渐热烈起来，有了几分年节的喜庆。

饭后，偏厅内照例是下人备好的果饼、热茶。厅壁上挂的十二盏明灯与往年略有不同，全都绘上了白胖讨喜的娃娃。连厅角的四只大卷缸也换成了描有石榴花样的，寓意多子多福。小几上的果品以干桂园居多。向征得子富贵。

杜于两位老姨娘也是煞费苦心。虞笑嫣诚挚地向她们道谢。

今年守岁的人比去年少了。陈婉如是不能再出来见人的了。香雪、香婵本就是喜静的人，也称罪回了房去。等到放鞭时，厅内只有江无忧、虞之远、虞笑嫣、兰慧君和秀莹了。

“乏了的话便回房去吧这里有我就成”虞之远搂着恹恹欲睡的江容道。

虞笑嫣摇摇头。江无忧本就对她不满了。而现在，府中能称得上主人的便只有她了。如果她也回房了，江无忧也许会觉得她是故意无礼呢一阵鞭响破春，满地碎红送喜。虞笑嫣想起去年，江无忧拉着兰慧君出去看放鞭，两人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中情意流转。今年，他们都静默地坐在厅中。江无忧紧张地捂住了秀莹的耳朵兰慧君在笑，笑得没心没肺。

去年，江无邪也温情地捂着她的耳朵今年……他是怎么过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