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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理完老夫人的丧事,乌行安态度诚恳地请求白韶卿留下为老人再守孝一年,她与老人相伴日久,早已情结难分,自然也没有推辞,乌府上下也无不为之感佩。此时的白韶卿已经得到了乌家众人的真心对待,大家都当她是真的乌小姐一般。只有一旁偶尔经过小院时停足观察她的乌行安,却为她身上散发出的另一种深远的气质,时喜时愁。
老夫人走后,内院成了白韶卿的住处,桑儿本来是要许配人的,却自求陪她守孝留了下来,二人四年相伴,表面看似主仆,其实却胜过姐妹,此时同守着一个院子倒也并不寂寞。若不是时常会发噩梦,会想起远在楚国刘宅的几个亲人,想起不知生死的穆遥,白韶卿的生活也许勉强能算作完美了。
可是,有很多事情,只有在回头看的时候才会明白,原来越是华贵美丽的外表,却往往不过是假象而已。
白韶卿喜欢在傍晚时分淋浴,温热的水升腾着白色的蒸气,烟幕般轻轻扬起,桑儿总是会往桶里放好些花瓣,热气腾腾中,熏了一室的花香。在这样的气氛中闭上眼睛,她心里却会掠过一丝微微痛意,虽然因为久了,并不像当初那样刺骨,可是心口却还会为之一滞,就像心跳停了半拍,又或是呼吸断开数秒。
每当此时,白韶卿便不得不提醒自己睁开眼睛,看看身在的环境,既然那伤痛再烈,不断提醒,可事实近在眼前,三年之后,自己和当年的小乞丐似乎也无甚分别,说到报仇,不过是空想罢了。
她轻轻叹息,缓慢地睁开眼睛,却忽然感到全身冰冷,身上的热水仿似在这片刻之间化为冰层,刺痛入骨。
烛光照在她面前不远处的窗纱上,竟清清楚楚地露出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贪婪地朝着这边注视,白韶卿吓的手脚颤抖,立刻大叫“是谁?”
那眼睛颤抖了一下,飞快地离开窗纱,白韶卿不敢出水桶,只得大叫桑儿,叫了好一会,才见她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看她脸色苍白,白韶卿压下心中的疑惑,将窗纱上的破洞指给她看,自己则起身更衣。
桑儿见到那个洞眼,脸更白了,嘴唇发抖身体打颤,竟是说不出话来,白韶卿看了她的神情,也没多说什么,照旧帮衬着她将屋里打扫干净了,自己依旧回房里看书。可今天的书拿在手上,所有的字却像是活了一样,在她眼前不安份地跳个不停,慢慢汇聚成一只眼睛,瞪的大大的瞳孔,流露着充满色情的淫光……可这只眼睛,却又分明那么熟悉。
手顿时一软,书掉到了床上,她只觉怎么努力也无法平静,却见桑儿小心翼翼地走进来,将门掩上,对着她仆地便跪了,哭道:“小姐,你要信我,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这事。”
白韶卿叹道:“我信你,起来说话吧。”
桑儿这才站起来,又惊慌地四下看看,走到她身边轻声道:“我本来和往常一样守着门口的,是……老七叫我去帮他找个花样,我推了好半晌,他竟强拉了我去。”白韶卿点了点头,她又试探地问道:“小姐你……看清那人模样没?”
白韶卿摇了摇头,依旧没有吭声,却是看着桑儿,正巧她此时也看过来,二人目光相碰,顿时都打了个冷战,心里已确定下来,却不约而同的不敢再说,屋里顿时安静了。只有那支小小的烛光隔了一会,才缓缓摆动一下。
桑儿终究护主心切,想了片刻咬牙道:“这里呆不得了,小姐,你逃吧。”
“我能去哪里?这里不过是个内院,”白韶卿淡淡摇头,眼神却为之一黯。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你……唉呀,这可怎么办呀。”桑儿急的团团转,在屋里走了一会,停到她面前道:“不行,一定要逃,若是真出了事,太夫人泉下有知,还不知要怎么伤心呢。这些年我早就觉着他看你的眼神有些怪,却没想到他竟然……小姐,我知道南面的墙稍矮一些,我试试能不能帮你翻过去。”说罢手忙脚乱的就开始帮她收拾东西,白韶卿始终定定地盯着房门,却是一动不动。
桑儿忙了一会,转头看她没动,急道:“你怎么了?吓到了?”
白韶卿紧紧拉过她手,站起身来,却对着门外道:“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门外果然有人嘿嘿一笑:“果然愈发聪明了。”
016 欲望
桑儿听到这声音,更是双腿发软,若不是倚着她,只怕立刻就要躺下。白韶卿目光如炬,盯着此刻正开门而入的乌行安:“不知父亲夜探女儿闺房,有什么要紧事?”
乌行安大咧咧地在桌边坐下,笑道:“来看看你也不成么?女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