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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话。
到了次日,黄子文毕竟心中有事,绝早起来去推田雁门的房门,一个管家低低的说道:“还早哩!老爷总要晌午时才伸腰呢!”黄子文自是闷闷,用过早点,出去绕了一转。回来看看田雁门仍无消息,便急得他如热锅上蚂蚁一般。直到吃过饭,日色平西,才见管家舀脸水进去。黄子文耐不住了,一脚跨进去,看见田雁门正在马桶上,两人便谈起天来。等到雁门解完了手,盥洗已过,黄子文例将昨晚写的那份东西,送给他瞧。
田雁门且不看,望床上摆的那副烟盘里一撂,管家送过打好的鸦片烟,都是什么金沙斗银沙斗,一个个装好的。另外一个白磁盘,把这些装好烟的斗,都放在白磁盘里。只见田雁门拿来,一个个套上象牙枪、虬角枪、甘蔗枪、广竹枪,倒过头去,呼呼的抽了半天,方得完事。这才伸手把那份东西取过,细细的看了一看,连声说好。便问黄子文道:“大哥高见,自是不差。
但不知这份印书印报的家伙,到什么地方去办呢?”黄子文道:“我已经写信到日本横滨市山下町百六十番日原活版部去定了,不过要先汇些定银去,才能算数。”田雁门道:“这定银要多少呢?”黄子文道:“一共要到六千银子,至少一成总要了。”
田雁门道:“这又何难!”一面叫管家把铁柜开了,检出一叠纸头来。田雁门扳着看了一遍,抽出两张汇票、一张二百两,一张四百两,递与黄子文道:“这是六百两,先拿去作定银。”
黄子文接过,喜得满心奇痒,便道:“现在日本金融的价值,不知有无上下,我须自己到正金银行里去问个明白,扣着中国的折头,然后叫他们汇过去,不致吃亏。”田雁门道:“悉凭尊便吧。”
当下黄子文只推说要到正金银行里去,向田雁门告辞出门。
到了庄上,将汇票换成钞票,一起放好;赶到中虹桥下广东小馆子饱餐一顿;又沿路叫了部马车,先到虹口红帮裁缝店内,定了几套华丽的西装衣服,又去看金慕暾那些人,也有碰着的,也有碰不着的。
晚上却一个人到了海国春,写了几张客票,去请沈自由一干人物,也到了两三个。大家闹着要叫局,黄子文正在跃跃欲试,巴不得一声,抢过笔砚替众人写了。自己故作踌躇道:“我叫谁呢?”众人七张八嘴的举荐陈书香、洪如花、周飞霞、李玉环那些人,黄子文只是摇头。落后还是沈自由道:“主权不可放弃,还是我公自己想吧。”黄子文便写了袁宝珠,众人不晓得前番那篇文章,却不甚留意。少时吃过了几道菜,叫的局陆陆续续来了,临末方是袁宝珠,袁宝珠见了个毛头鹰一样的人,心中吓了一跳,仔细一看,仿佛有些记得,便道:“耐阿是搭钱大人淘格?倪一帮里是勿做两个人格。”说罢,抽身便走。黄子文甚为扫兴,亏得跟局大姊一眼瞥见了黄子文,便道:“俚亦勿是钱大人格朋友,俚是金大少格朋友呀。格日子是钱大人托金大少去邀得来格,碍啥介?”宝珠方始讪讪的坐下,黄子文不觉又鼓起兴来。
那大姊一面装烟,一面便向黄子文攀谈。黄子文把编造的假话,子午卯酉,说了一遍。那大姊十分相信,宝珠却是冷冷的。少时吃毕,各局纷纷而去。宝珠临去的时候,免不得说声:“晏歇请过来。”那大姊却把眼睛一睃,睃得黄子文六神无主。
会过了钞,沈自由那些人便拖着黄子文去打茶围。看看已到十二点种,黄子文恐怕田雁门疑心于他,便急急忙忙的回去。谁知田雁门又出去了,黄子文便自己埋怨自己道:“早知如此,我何不再逛一回呢?”没奈何,只得闭了房门,悄悄安寝。
过了两日,田雁门忽然请黄子文到自己房间里坐下,说道:“刚才接到舍下一个电报,第三个小妾,病在垂危,催促兄弟连夜回去。书局的事,兄弟既然答应了一手接流,不便食言。如今有四千银子的庄票在此,你先拿去,创办起来。以后倘有不敷,再写信给兄弟,另行筹汇,决不致事败垂成的。”黄子文接过庄票,便道:“我二人相见以心,那些契券文凭的故套,也可以蠲免的了。但是无论如何,我必断不负此重任就是了。”
田雁门说了几句“全仗大材”的话,便忙丢丢出门去了。一面管家捆行李打包裹,忙得不可开交。黄子文钱已到手,心满意足。见田雁门出去了,他便故作镇静,回到自己房间内秉烛观书。等到田雁门将上轮船,他才起身相送,彼此叮嘱而别。田雁门既去,他想茶栈里不能住了,到了次日,便搬到四马路一家顶阔的栈房里,“居移气,养移体”的起来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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