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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起,敢死队一行人急忙向炮声方向寻去,却发现一个营的援军已经共进庄内。
“仵德厚?!是三十军176团的仵营长。”敢死队中有人认出了自己的老乡。
当下,两队战士合兵一处,仵德厚告诉大家,他是受池峰城师长所托,组成敢死队援助城内守军的。话未落音,日军已经反应过来,集中火力朝敢死队扑来。仵德厚立即做出部署,命令迫击炮和机关枪占领制高点,然后身先士卒率领敢死队员们迎着敌人拼杀过去。
团长们听到炮火声,以为他的敢死队已经吸引了敌人的火力,立即带领全团将士按照原定计划声东击西,夺取庄内日军驻点。
宁静的夜里,台儿庄内战火将墙上的血红照亮,杀生震天,庄外的31师师部能清晰地听见在爆炸中哀嚎的声音。袁尚水不再紧跟着排长了,而是大刀开路,冲进敌军队伍里愤怒地砍杀。相反,排长却紧紧跟在袁尚水身后,不仅要与敌人拼杀,还要寸步不离地保护好这个才刚结过婚的士兵。
黑暗中的战斗,比阳光里的战争更激烈,也更残酷。如果说“人在做,天在看”这句话能约束人们肆意犯下罪行,那么在黑暗之中,人的凶恶一面将完整地暴露。按袁尚水内心里的真实感受来说,“从没这么爽过!”他不顾一切地杀人,他异常英勇的表现,源于这一次,他已经不在乎什么时候死去,不在乎怎样地死去。他不再害怕,所谓必死决心,就是要在死去之前,杀死更多的敌人。
眼看着一名名战士在眼前倒下,排长隐隐约约地担心起来,他害怕自己会跟那些战友一样,死在敌人的身上,或临死还被敌人的尸体压着。
就在遐思的一个瞬间,一名敌人举起枪向他刺来。猛然被这千钧一发的危险惊醒,排长看到他紧跟着的袁尚水,舞起大刀,一劈而下,将这名敌人的手臂砍断。
“排长,跟着我!”袁尚水此时已忘记了一切,曾经在乎生命的自己,世俗的纪律和礼仪,统统忘得一干二净。
仵德厚看到这支新融入的敢死队,已经用完了手榴弹,仅靠大刀拼杀,而敌军的火力越来越集中。连忙下令迫击炮砸断敌人援军前进的道路,又迅速组织大刀手向敌军队伍中心进攻。
硝烟将夜色染白,战火将冷墙烧烫。晨曦来临之时,厮杀之声渐渐平息。庄内的敌人已经消亡殆尽,余下的早已被186团的战士们团团围住。然而敢死队员战斗过的街巷,只有几个零落独立的身影杵在乱尸中间。
他们已经认不出焦土上覆压堆积的,哪个是中国守军的尸体,哪个是日本侵略军的尸体。从血泥中走出的13名敢死队员,甚至彼此都认不出彼此。一个个衣衫褴褛,血肉模糊的战士,像是从九泉之下穷游回来的冤魂。
☆、第六十七章
师长池峰城在南门浮桥边迎接胜利者凯旋。排长跟在仵德厚营长的身后,直到走上浮桥,他才猛然醒悟过来。“袁尚水,那小子还在吗?”
拖着筋疲力尽的身体,不,是如行尸走肉一般,匆匆离开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战场,排长意识模糊,在足够长的一段时间里,丧失了“我”的意识。等到浮桥上随波晃动,河对岸战友们列队迎接,他才想到,他的团部在庄内,却不自觉地跟着仵营长走出庄外来了。这倒不要紧,团长不会责怪的。但,袁尚水呢?那小子还在吗?
排长往后扭头一望,零零落落的十余人个个面目全非,但从那些身形里,排长认出:队伍里没有袁尚水的影子。
难道他——排长迅速回忆起天亮之前对敌人聚集的民房发动攻击的情景。
手榴弹就在身边爆炸,晨曦微凉,战士们却被硫火烤得大汗淋漓。早已分不清身边有几名战友,又有多少敌人。只知道剩下最后一颗手榴弹,拉开栓就与敌人同归于尽了。袁尚水手上,大刀已经裂开了口子。手臂的力量也似乎挥发殆尽,一刀砍向敌人的头顶,却看不见敌人身上迅速渗透的血迹。尚水心里已经只剩下一个念头:杀——杀——杀!
被猝然袭击的敌人应战到天明,早已经疲乏不堪。虽然袁尚水只是自由落体一般地砍下一刀,那迎头一击却已经足够使一名日本兵倒下。
排长砍掉一颗敌人的脑袋,转身才要跟上袁尚水,却被一名决意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战士,炸得后翻在地。等他爬起来看时,硝烟才慢慢升起,原本挤在一块厮杀的战友和敌人,一个都没站起来。袁尚水就在这一群混战的人群之中。
回忆起这些情境,排长边跟着营长前进,边伸手去摸脸上的泪水。但肿胀开裂的脸颊被摸得频频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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