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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除了被试因盛怒失去理智而下毒手的可能。这些被试性情温和、奉公守法、疼爱子女、家庭美满,且都没有不良嗜好。
离经叛道的社会心理学家
米尔格拉姆是社会心理学家,所以势必从情境的角度来解读其实验发现。社会心理学主张,人格(你是谁)不如环境(你在哪)来得重要。米尔格拉姆表示,他的实验证明,只要所处环境需要,任何正常人都可能成为杀人凶手。多年来,他不时以此实验来解释越战士兵与纳粹军官骇人听闻的行为。德裔美籍学者阿伦特(Hannah Arendt)曾撰文报导纳粹将领艾希曼(Adolf Eichmann)受审经过,文中提出“平庸之恶”(the banality of evil)的观点,认为艾希曼是因为身处官僚体制下,受到外在环境的影响,盲目服从指令,才犯下那些残酷罪行的。米尔格拉姆的实验正可与此篇论文相呼应。事隔多年,社会心理学家仍旧极力强调,关键在于情境,而非人格。与米尔格拉姆合撰《炫与情境:社会心理学观点》(The Person and the Situation: Perspectives of Social Psychology)的罗斯说:“并不是说因为人格不具有稳定性,所以人类的行为是否合乎道德不受人格特质的影响。而是因为人格特质往往不敌时间、地点、同伴等环境因素。”换言之,罗斯等人主张,人类行为只有部分源于稳定的内在人格,绝大部分随外在力量的改变而变化。
米尔格拉姆与埃尔姆斯完成初步的实验后,随即着手研究与服从或反抗行为相关的人格特质。他们对被试展开追踪研究,仔细观察其生活与思想,找出解释哪些人为什么会做哪些事的线索。这方面的研究自然难见于社会心理学领域。罗斯轻蔑地说:“我们才不理会什么人格。米尔格拉姆也一样。”然而米尔格拉姆是不一样的!他和埃尔姆斯合作,研究个别被试,并写了一两篇报告。
米尔格拉姆从实验结果中看出,情境无法解释一切。倘若他的实验情境能影响所有层面,并极具说服力,那么全部被试都应该会服从指令。但只有65%的被试服从指令,也就是说35%的人抗拒主试施加给他们的情境。这该如何解释呢?没有社会心理学家答得出这个问题,这正是社会心理学的软肋。社会心理学可以描述群体行为,但如果遇到特异分子,就无法自圆其说了。因为这些特异分子就像一株怪异的藤蔓,偏偏不依附既有的藤架生长。米尔格拉姆的实验中,35%的被试就像这种藤蔓,独树一帜。土壤既然都一样,那么结果的差异必定是种子本身所致。
20世纪60年代中期,米尔格拉姆与埃尔姆斯找回先前的被试,施以两套人格测验。其中一项是明尼苏达多相人格测验(Minnesota Multiphasic Personality Inventory,MMPI),另一项是主题统觉测验(Thematic Apper…ception Test)。埃尔姆斯逐一和个别被试详谈,询问其童年、亲子关系、早期记忆等问题。然而服从和反抗的被试,在这些因素上并无显著差异。
埃尔姆斯与米尔格拉姆很难找出任何一组相对的特质,能与服从—反抗完全对应。他们发现服从的被试小时候与父亲的关系较疏远。服从者小时候受到的处罚较轻微,如打屁股;反抗者曾遭受严厉殴打或剥夺某些权益的处罚,比如不准吃饭。在军中服役的服从者略多于反抗者,其中多数服从者承认曾对人开枪,多数反抗者则不曾这样做。
通过这些资料我们能得出什么结论?结论并不多:反抗者挨打,服从者也挨打。反抗者与父亲感情较好,服从者较疏离。反抗者在社会责任的测验中得分较高,而这项测验结果也反映其服从程度。也许量表有问题,也许是反抗者与服从者各有特殊之处,我们无法一一归类。
寻访反抗权威的“英雄”
我很想归纳出两者的特征。第一次听到米尔格拉姆的实验时,我还是布兰德斯大学(Brandeis University)的学生。当时正值5月,樱花绽放,花瓣洁白似雪,点缀浅浅粉红。和煦的春风吹拂着,我们坐在草地上,听着社会学教授说:“所以被试一次又一次,按下电击按钮……”我不禁全身发抖,脑中立即浮现那种情境。我很清楚自己本性有多顺服,如果是我,一定会照做。
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不过到现在,我依然对这个问题好奇不已。埃尔姆斯与我通电话时说:“被试不论服从或反抗,我们都无法归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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