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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娘先是一喜,随后面孔之上,又浮现出极度的不安。
很多年前,她娘也曾是这样的表情,这样的口气,对她说:“阿瑜,你爹他们要回来了。”
她只顾着高兴,却没看到娘平和的面容下,那难抑的悲伤。
后来,她爹回来了,伤了一条腿,有整整一年的时间,都不能正常行走,小时候常抱着她玩的小叔叔,却再也没有逗她玩过。
乔娘眼里没有泪花,却看得乔致远直想落泪。
虞子瑜紧紧抓着乔致远的手,骨节凸凸的苍白,颤着声音问:“致远,告诉我实话。”
乔致远眼眶酸涩,闭了闭眼,终是轻语道:“庭儿他断了一条手臂,以弘死了。”
乔嫣然手中捧着的热杯子,忽然透透的凉,指尖颤抖间,已脱手坠地,“啪”得一声碎响,像心里梦碎的声音。
乔爹睁眼,勉强再道:“以弼和骆承志没事。”
廊外,雨声淅淅沥沥,不知人间哀愁地飘洒。
七月入下旬,历经近一年的时间,平乱大军返京,成果很可喜,重伤敌军,且反夺城池数十座,盛怀澹被俘回盛国,肖国求和。
盛怀泽的皇图霸业之路,伊始。
入秋的桂花,依旧金香灿灿,乔庭然终于归家。
那日,天色只微蒙蒙的亮,乔庭然一手倒提长枪,一手策马远走,红色的战袍,在晨风中烈烈飞扬,像一个英雄,最后一眼见他,他端坐马背,咧着一口雪白的牙齿,使劲挥手傻笑。
如今,他终于回来。
左袖管空空荡荡,右手仍握着虞老侯爷留下的那杆长枪,鲜艳的红缨穗在风中飞扬。
乔爹颤抖着手,摸上乔庭然略粗糙的脸,老泪纵横:“好孩子,爹以后再也不骂你。”
乔庭然只嘿嘿一笑,唤了声:“爹。”
然后,单臂抱住乔爹略佝偻的身体,轻声道:“你怎么这么老了。”
另一只空空的袖管,在风中轻轻地飘动。
归家之后的乔庭然,整个人是从未有过的安静,再不吊儿郎当地四处乱晃,也不和乔爹乔娘没大没小地嬉皮笑脸,站有站相,坐有坐相,连吃饭时都能一声不吭。
三日之后,虞以弘下葬。
万般哀苦事,死别与生离,人生凄凉之景,莫过于晚年丧子,虞子瑾去年送父,今年送子,一下子老了十余岁。
白发人送黑发人,最残忍不过。
出殡之时,独独不见盛怀溪的身影,乔嫣然忽感不祥。
那一日,武安侯府的湖边。
两人坐在石头上,前所未有的交谈,乔嫣然虽常居皇宫,却与盛怀溪并不熟悉,幼时的盛怀溪,总是安安静静,谦和有礼。
盛怀溪提起虞以弘时,目中有明明的光彩,是乔嫣然从未见过的夺目。
身份尊荣的天家贵女,金枝玉叶的公主,一条白绫挽断了性命。
上穷碧落下黄泉,她去陪他。
生同衾,死同穴。
又过五日,方振山携女登门,致谢乔家对于方锦珍在京时的多有照顾,并提出结两家之好。
彼时,乔嫣然正和乔庭然在凉亭中下棋。
乔庭然的棋艺一如既往地烂,乔嫣然偷偷让了他很多步,乔庭然还是输得很彻底。
方锦珍问清乔庭然在何处,便熟门熟路地寻来,依旧红衫殷丽,体态纤侬,眉间是冰凌花似的轻巧冰俏,一如乔庭然初见方锦珍时的模样,方锦珍亭亭立在凉亭之外,笑吟吟唤道:“喂,姓乔的!”
乔庭然正皱眉拿着棋子,听到方锦珍的声音,偏过头来,神色有点茫然。
方锦珍拎起裙摆,蹬蹬蹬跃上石阶,站到乔庭然的眼前,喜笑盈盈:“我爹向你爹提亲了,我要嫁给你。”
“啪嗒”一声,乔庭然手里的棋子落地,依旧茫然道:“你说什么?”
方锦珍吐字清晰地重复道:“我要嫁给你!”
乔庭然动了动眼睫,只道:“你不是说,我想娶你,是白日做大梦么?”
方锦珍笑颜鲜活流丽,一把扑抱住乔庭然:“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乔庭然一动也不动,只淡淡问道:“为什么?”
方锦珍仰起头,认真道:“我以前讨厌你,因为你像一只游手好闲的狗熊,我现在要嫁给你,因为你像我爹一样,是个大英雄,我喜欢英雄。”
乔庭然神色黯然道:“可我断了一只手臂,四肢不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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