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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揽着爹爹的胳膊,一齐在院子的小花园里走着。
爹爹一边走,一边对我说道:“这在宫里可不比家中,伺候皇上皇后小主们切不可像在爹娘面前那样没有规矩。凡事都要听从掌事姑姑的教导,万不可擅做主张。还有一事,要万万记得:宫女是绝不准识字的,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爹爹是个大老粗,只知道舞刀弄枪的,当年一直服侍在皇上王爷周围,小心留神了一辈子。临老了,才捡起几本书来,混认了几个字,这不读书的痛苦,爹爹我算是尝尽了。所以呢,你那点学问,也切莫在人前显摆搬弄,唯恐横生事端,平日里还要多留心些女红才好。”
我知道爹爹的意思,便一字一顿地说道:“爹爹请放心,女儿一定小心留神、仔细当差。女儿不奢望能成为主子面前的红人,只求做好自己应分之事,直至25岁出宫之日,方可阖家团圆。”
爹爹听闻此言,脸上掠过一丝欣慰,心中却不禁五味杂陈、老泪纵横,一时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是不断地拍着我的手,以示安慰。
吃过晚饭,已是月上柳梢头。我回至房中,看着桌上的蜡烛发呆。“叭”的一声,烛花爆了一朵,倒吓了我一跳,遂取了剪子来。
“都说‘烛花爆,喜事到’,你是在“恭喜”我明日入宫吗?”我一边剪着烛花,一边自语,硕大的泪珠从眼中滚落,滑落脸颊,化了妆容。
窗外的月亮已经高挂于中空,月光隔着窗格子洒在早上习字的宣纸上,照着越发的凄清。
恰巧是一首宋人遗句:“烛花吹尽篆烟青,离人梦暗惊,乡思动,旅愁生,空江月自明。”
这大抵便是命了!
“呼”的一声,我转身吹灭了烛火。
拥衾熟睡,一宿无话。
☆、进宫
次日一早便醒了,早晨的天气还稍显凉些,人也舒服些,到爹娘屋里告了安,用了早饭没多久,内务府的人就派车来接了。
按照宫里的惯例,在正式进宫的前几日,要将待选的宫女先送到内务府熟悉宫中规矩,早晨接过去,晚上送回来。其实这也算是内务府送的情分,让女儿和家人道道别,免得正式进宫那日哭闹,不吉利。
出了前厅,来至大门口,看见门口早已站着位姑姑等候。我有些紧张,跟在娘亲的身后,低着头,由下往上怯生生地看她。只见她脚下穿着白凌子袜子,从袜要到袜面都浆洗的干干净净;青鞋鞋面上虽然朴素无纹,但是鞋帮上却绣来几朵浅浅的碎花点缀着,反道显得素净而又淡雅;身着一袭深绿色宁绸衣裳,也是素织的,没有什么花纹修饰,只是裤脚、袖口、领口处都有淡淡绣花装饰:雅致却不呆板,浑身上下透着宫里的人爽利。
只听爹爹对她说:小门小户人家,让姑姑久等了。
只见姑姑微微一屈膝,向左边福下去,口里道:“哪里的话,大人太瞧得起奴婢了。”声音不大,却又不似嗡嗡之声,一字一句的,送到听者的耳朵里,让人舒舒服服的。我心中便暗自思忖:果真是受过□的。
“兰儿,过来给姑姑请安”娘亲转身对我说道。
我低眉顺眼慢慢地从娘亲身后走出来,微微一屈膝,向左边扶下去,说道:“奴婢兰儿,给姑姑请安,姑姑万福。”
告完安后,我才敢正眼瞧一瞧这位姑姑。她带着高旗头,头上除了素色的发簪外,也没有其它装饰。一副清水脸庞,没有描眉画鬓,连嘴上的胭脂都是淡淡的,却格外显得敦厚稳重。就好似那宝石玉器一样,由里往外透着润泽,让人看着很妥帖。
姑姑道:“时候不早了,上车吧”,声音仍然不大,却透着绝对的威严。
爹爹仍旧不放心,从娘亲手中拿出一袋银子,放到姑姑的手中,对她道:“望姑姑多多照顾小女才好”。
姑姑接过银子,这才瞥了我一眼道:“大人请放心,能照顾到的自然照顾到,倘若姑娘有这份“受照顾”的福分,皇恩浩荡,将来必有享不尽的“照顾”呢!”
爹爹陪笑说道:“那就借姑姑吉言了”。
之后,我便每天都随着这位教引姑姑到内务府去学习一些宫中规矩。内务府里,也有其他待选的宫女,只是各自有自己的教引姑姑指导,
且是早上送去,晚上依旧接回家中,这几日也没有说上什么话。
乾隆二年,五月初四,天气晴朗,太阳照着有点热了。早上姑姑照旧到我家为我梳好辫子。年幼宫女是不梳旗头的,而是将头发汇总,编成乌油油的辫子,束于脑后,辫跟扎着两寸长的红绒绳,辫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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