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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风。
面对这一项项天外飞来的帽子,张文咳嗽了两声,只轻描淡写的两声,就让帽子们赋予了超能力,瞬间飞的无影无踪。什么是尴尬?尴尬在智者面前是机遇,是灵感,是展现君子风度的天赐良机。但见张文斯斯文文地拿出袖筒里的小手绢,擦了擦挂在鼻子尖上的亮闪闪的冰珠子,不紧不慢地叠好了,又一本正经地重新塞进了袖筒里。倒背过手去、挺了挺胸脯、跺了跺脚语重心长地说:乡亲们啊,在这个有风有雪的天气里,大伙都辛苦了,辛苦了啊。咱村虽说是回汉两教,可是遇到大事向来是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这在镇上绝对是挂了号的。通水通电通汽车,如今咱都三通了,又外带通电话,这日子是富了,可咱这精神也得上去是不是?要不咋说精神文明呢?
就听有人拿捏着嗓子娘娘腔的喊:咱扮玩就是精神呀,咱扮玩就是文明呀,嘻嘻……又是一阵哄笑。
大伙别笑了。都明白我不过是个打算盘的,顶多算个账房先生,要不是领导们有大事忙不过来,我早在一边“独善其身”了,哪敢站在这里“兼济天下”啊,大道理还能轮到我来讲?再说,扮玩我是外行,我就当各位的后勤官,总行吧。下面,由你们的大帅指挥操练,开始吧。
大帅呢,对啊,大帅上哪儿去了?刚刚平静了的场面,又像是马蜂群里没了王。
是不是又把头头给换了?
换个屁。马六亭没来。奶奶的,早跟你这伙说了,还是不信老子的。二虎子对着乱哄哄的人群大吼着。他被张文刚才的话给酸得要倒牙。这个穷酸,看来也派头不到哪里去,还不如老子的一声吼。
头头都没来,咋练?有人大声说。
对呀,高跷队四十个人,来了才这么点儿,嗯,数数,一,二,三,哎,别动,说你呢,站好了,数数。有人反反复复地数了几遍,大声叫唤:还不到一半!还不到一半呀!随后又冒出一位也咋呼着:嗨,村西的高跷咋回事?骑驴的丑媳妇也没来。话音刚落,有人答话:你这人猪脑子,丑媳妇是丁思武扮的,人家今天要发丧。有人反驳:不对,是“出丧”。又有人接上了:嗨!别管怎么说,家里停着灵,他是人的能跟你在这里没大没小的瞎胡闹?
你闲扯哪辈的老黄历……
甭管哪辈子的,这人情事理儿,他是人的就得讲……
你们都昏头了,马六亭是丁家未过门的儿媳妇……
对呀!踩高跷的也有几个是他的亲戚……
还有玩龙灯的,不是沾亲带故的,也是他接济过的……
是啊!咋能来?要来才怪……
二虎子从这些乱七八糟的嗡嗡声中也听出个二或三来。哼,还真是这么个理儿,他又冲人群嚷道:人缺这么多,别练了,就算别的项目能凑合,这龙灯可是少一个都玩不转!更何况掌龙珠的也没到?说到这里,他满人群里撒么了一圈:张牧、张牧,来了吗?吱一声?操,真是个木头,骂死也没个回音。
连个球儿子的影儿也没见,有人嘿嘿地戏虐着。
二虎子一摊手回头对张文说,看看,练个球,你连你儿子都逮不住。我看还是散伙,回家找媳妇练去吧。
哈哈……哈哈……
张文再不听想这伙乱嚷嚷了,这群乌合之众,就他与二虎子一文一武还制服不了呢。真应了那句老话:千军好得,一将难求。还是等马六亭来了再说吧,心急吃不了豆腐。想到这里,他从屋里搬出一把椅子,站在上面冲着乱哄哄的人群大声喊道,大伙都静一静,今天,咱就先不练了,不练了。大家把妆卸了,把彩衣叠好,都放到仓库里面的那个大柜子里,家伙什儿放在最西头。爱护公物,人人有责。这里的一分一厘都有咱大伙的血汗啊。话音还没落,就有人嘻皮笑脸的起哄,对啊,人人有责啊,公物爱护啊,爱成了自己的啊……张文听得真切,他知道自己的能量,他没有本事把人家的嘴巴堵上。他咳嗽了一下提高了嗓门儿又说:大伙再听我说一句,回去后跟没来的打个招呼,明天上午九点在这里准时集合,听好了,上午九点。他抬手看了看手表:时间还不晚,有愿意去的,咱就一块去给老丁送送丧。都是乡里乡亲的,人这一辈子,也就这么回事了。唉,生者寄也,死者归也。
他这一番什么寄也、归也的,没人去理会。一束转瞬即失的阳光藏迤在前面不远处的树林里,白雪点缀的黑枝桠上,一群麻雀正叽叽喳喳地绕林飞着,将一幅天成的水墨画叫醒了、叫活了,代之叽叽喳喳的鸟鸣变成了吵吵声:这人死的真不是时候,你说他咋不挑个好日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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