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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指过去,或者到处游荡,管他人间又换了谁当家?!
国将亡,妖孽出。
其实,不管太平盛世,还是兵燹战乱,妖魔鬼怪都在的。
妖魔精怪都住在人类黑暗的心中。
盛夏。
魃旱嫌人过的还不够惨,也来凑一脚。
炎溽的暑气把本来就张扬疫病散布的更快又远,大地干渴的裂开了嘴。
无计可施的小百姓把原来留着隔年播种的种子放进了绝望的肚皮,未来是一片绝望。
他讨厌天上那颗火焰焰的大球。
他不喜欢流汗。
也许该来场清凉的雪,灭一灭火。
想归想,讨厌日头的他一脚踩在横枝上,长腿一脚垂放的放荡着,洁白的腿跟趾头妖魅的像一点白雪。
很老的树了,不知道有几百年的树龄,巨大的树荫替他遮蔽炙阳,偶尔还能拂来一点凉意。
他有双美丽得不象话的双眸,眼中没有一点悲怜;对天地万物,对凄苦吶喊的众生。
有只蚂蚁迷路了,转啊转的爬近,触须嗅了嗅他的指头,竟然想攀着他的指往上走。
他想也不想的按下,蚂蚁瞬间变成微弱的黑点,黏在粗糙的树缝中,再也不会动了。
在他眼中,人类跟蚂蚁没有什么差别,就算怎么改朝换代,也不过是权力斗争的轮流,对一个不知道活了多久的魔而言,那简直是无聊透顶的游戏。
长长的打了个哈欠。
“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空气中清楚的传来小儿的朗读声,幼稚的声音软甜细腻,像好吃的甜柿子。
他掏掏耳,并不想理会。
不过,幼绵绵的读书声很有毅力的从老树下的小茅屋窗口继续传诵出来,一而再,再而三,怎么反复背诵都不厌烦。
吵。
跳下树干,他轻飘飘的动作没有丝毫改变,直抵茅屋窗口处光洁的脚才顿了下,停止去势,落地无声。
小屋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绑着小辫的小女童吃力的弯着腰,声音就是从她看不见的脸发出来的。
“……烟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哎呀,糟糕,水没了啊!”
听她喊了声糟,弯得像虾米的身子蹦地弹跳起来,一张被墨汁抹的到处都是的大花脸,小手拎着一根比她五指还要粗大的毛笔。
笔端已秃,她小心翼翼的捧着砚台,走了两步,这才想到要把毛笔先放下,手忙脚乱一阵,才双手捧着宝贝似的砚台往外走。
简陋的小桌根本称不上桌子,只是一块大木头,不平整的上头有张描红的宣纸。
那张描红纸意外的干净,除了先生写的红字,用墨笔描出来的字体一笔一划竟出奇的端正。
他不识字,却也看得出来那不知道才几岁的娃娃,居然能描出这么工整的字来。
“咦,大叔,你在我家门前做什么啊?”重新在砚台上注了水的小女孩捧着用了很久快见底的砚台,还要分神注意陌生人。
难得一见的外人。
她看得到他?
他撇嘴。大叔?也罢,叫他祖爷爷也成。
“大叔,你没地方去吗?”她有双叫人怜惜的大眼,只可惜,注定了是早夭的命!
听爹娘说了,世道不好,到处是苦命人。
他们家命不苦,因为一家人还能守在一块。
“外面好热,你不要一直晒,娘说这样容易头晕。”
可是,大叔好可怜,长长的腿没有一块布可以遮,身上的布料也少得可怜,虽然她身上的衣服都是娘的补丁,该遮的地方却都遮得好好的,比他好多了。
将心比心,她举动瘦瘦的短腿把砚台捧进去放好又跑出来,这次主动去牵他的指头。
没错,她的小手整个打开也只能容纳他两根指头。
他只要随便一个动作就能把蚂蚁似的小娃娃甩到天边去,不过,看在她不畏不惧,还能看见他的份上就瞧瞧她想做什么。
即使她的小手都是墨汁。
通常,只有他选择要不要被看见,这回,倒是挺希奇的。
进了茅屋,一大一小互相对看。
“你爹娘呢?”冷淡的抽出手指。一路行来,十室九空,把孩子丢弃自己跑掉的父母更是司空见惯。
“娘到隔壁村借粮,爹吩咐我要好好看家默字,也出门去了。”看见大叔肯开口,她乐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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