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部分(第1/4 页)
如此,先前所做的一切都付之流水,甚至再无接近他的机会。
宋玄禛低睫不语,一边是自己心爱之人,一边是自己的母亲,他哪能回答这难堪的问题?匡顗耳边的呢喃、轻唤他的名字、对他的关爱,种种都叫他难忘,叫他窝心。反之,太后自他懂事以来要他顺应她的意思成为太子,轼杀兄弟,就连子嗣的事也要操控,这叫他何以心存尊敬爱顾?
他不曾逆过太后的意思,但自他听见有人唤他的名字开始,感觉一切都变了……
「儿臣倒想反问母后,当日的汤药为何渗有沐凤鸾?」
「沐凤鸾?!」宋曷两眼圆睁,身为皇族,绝不会不知沐凤鸾为何物。可是不论是先帝,还是他自己,上代几乎没有皇子用过此药,药性之强,令他们也不敢妄用。凭听母子二人的说话,宋曷实在不敢相信此时心中所得的答案。
太后一时无言以对,红唇半启,欲言又止。宋玄禛掐眉闭目,不甚耐烦道:「儿臣说过子嗣一事急不来,为何母后每每要苦苦相逼?如今俞妃怀胎七月,母后不如多与她倾谈临蓐之事?」
「原来陛下还记得俞妃有孕?」太后冷笑一声,可是忿怒的眼神却分毫不减,以母亲的身分续说:「那为何还做出这种事?」
宋玄禛被她如此一说,心中的愧疚登时一涌而上。他依然原谅不了自己背信弃义,明明君无戏言,可是他完成不了对俞暄儿的承诺。如今他的心里多了一个人,那个人填满了他的心,把多年来的空虚与寂寥驱走。是他让他知道自己并非没有依靠,是他让他知道君王可以有情,是他让他知道自己也不过是个凡人。
他不能放手,更不能阻止自己不深心念著他。
「儿臣,不……我喜欢他,以宋玄禛的身分……喜欢他。」
「宋玄禛就是宋氏子孙,是天下唯一的天子!整个大尧命脉在你手中,你岂能视之无物!」
「朕已应母后之意登上帝位,以仁为政,为何不可随心行事一次?难道母后只想儿臣摒弃所有情感,如傀儡般执掌政事?」宋玄禛摇头撇首,痛苦低喃:「朕不想再被母后左右。」
太后一言不漏听清楚宋玄禛的话,惊愕之中感到眼前一黑,脚步踉跄。宋曷见状也顾不了礼节,迈步抬手扶稳太后,让她半个身子倚在自己的襟前。
泪水夺眶,滑过太后的脸庞落在绣凤的衣襟,暗色的素衣不再昭示太后的威严,站在眼前的,只是一个伤心欲绝的妇人。
「是哀家错了吗?」太后含泪笑了两声,又一颗泪珠滑落,她的脸容再也不能挂上半丝笑容,崩溃般哭泣起来。
「陛下如今要怪哀家吗?哀家只想我们母子过得安稳,只是如此而已……」
宋玄禛不敢正视太后,在他心目中,母亲一向都是坚定如岩,不动怒,不悲哀,脸上总是挂著慈祥的笑容,尽显国母的风范。先帝驾崩,全宫哭哭啼啼,妃嫔忧心日後去向,百官担心自身仕途,宫人惊怕被受牵连,唯独他们二人冷静以对。宋玄禛并非不伤心,只是已经忘了如何流泪,泪水彷佛在心中一点一滴融於血里,可偏偏忘了如何从眼睛落泪。那时的太后只坐在床沿紧握先帝的手,柳眉轻蹙,笑容苦涩,她轻抚先帝渐变冰冷的脸,以只有近如先帝才能听见的声音低声说了一句话,遂放开先帝的手,起身指示宫人宣读遗诏。她就宛如细雨微风,将乱如散沙的皇宫聚成一盆。
可如今,他想不到坚强的母亲竟为了自己而流泪,心中一软,回想方才不孝之言,顿时自责不已。
「母后……」宋玄禛上前扶住哭成泪人的太后,他不断谴责自己为何要令丧夫无靠的母亲伤心,明明知道自己是她最後的依靠,为何还要亲手推开她?
太后抓住宋玄禛的手,咽了一口清清嗓子道:「陛下!放弃他,好吗?哀家求你……」太后低头屈膝,及时被宋玄禛和宋曷扶起。
宋曷握住宋玄禛的手肘,几乎不曾有过接触的叔侄都难掩尴尬,静寂之下,只听见太后低泣与自身胸口跳动的声音。
宋曷放开他转而两手搀扶太后,低目苦言道:「请陛下三思,虽然同是宋氏出身,亦知先代有主以男……为伴,但始终惹人说长道短,有损声誉,而且……太后只有你一个亲儿啊。」
宋玄禛垂首咬唇不语,水红的唇瓣被他咬得发白,眉宇间也不难看见他在内疚之中挣扎的心情。现在的他,就像落水的人一样在水面载浮载沉,他想抓住向他呼喊的援手,但又却对清水的轻柔依依不舍,可是两者相悖,直叫他一时难以取舍。
宋曷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