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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进发的人也在赶路。
驿道两边,大片的庄稼地葱葱郁郁,河北平原没有游骑袭扰之后,仿佛每一寸土地都种上了粮食。原野中飘着寥寥的烟火,那是用石炭(煤)或烧柴在煮“熟粪”的烟。
戴着草帽的农夫时不时从地里站起来,手里握着镰刀警觉地观望着驿道上披甲执锐的兵马。河北初定,这边的百姓见到甲兵仍旧很紧张;并不像中原那边的民户,遇到这种情况只会看热闹。
人马前面,董遵诲骑着马大摇大摆,身边的旗手举的是虎贲军军旗。身后一群披甲执锐的骑兵,护着一辆马车和一队骑马的契丹人。那些身在骑兵大队中的人便是大辽使团。
正使一人,副使三人,都坐在那马车上。
副使中有杨衮,杨衮十分沉默,但表现得倒很镇定。车上气氛沉闷,正副使并没有急着商议对策;因为正使萧思温从离开王帐起就几乎没吭声。
萧思温端坐在车上,闭着眼睛,身体顺着马车的颠簸摇晃,仿佛睡着了一般。但他的眼袋比平素更重,显然好些天没睡好了。
大辽内部,虽有很多契丹人不愿意与南人和谈,但没有用,耶律斜轸等一党的国策主张才据有决定性。耶律斜轸还说服了大多数贵族,因为比起许国来,生女真谋反后侮辱大辽公主、虐杀契丹人更让人们的怒火无法忍耐;高丽国趁火打劫也叫大辽贵族恼羞成怒……这种心思,就好像被一个高大强壮的人殴打后还能接受,而被一个自己完全看不起的人扇了一耳光会暴跳如雷!
萧思温已无法左右国策,于是此行送上仇敌之门也无从选择。他若不来,难道耶律斜轸亲自来?
“许国人会要求大辽称臣?”一个副使终于开口了。
另一个副使立刻说道:“那还谈个啥?大辽自太祖立国,只有别族称臣,何时对他人称臣?如果他们这般无理要求,让大辽蒙受屈辱,咱们立刻拒绝!”
萧思温睁开眼睛道:“敌国大军威逼之下议和,简直就是城下之盟,这种时候议和本身就是屈辱。”
刚才说话的两个副使改变口气陆续道,“北院枢密使的意思,此番前来,应尽力达成和议。”
萧思温道:“那还得看看究竟是些什么条件。”
说到这里,萧思温不动声色观察杨衮,杨衮也是副使之一,但并未表态。
“杨副使?”萧思温看着他。
杨衮马上做出恭敬的姿态,说道:“萧公乃正使,此事还是萧公作主。不过……北院枢密使认为与许国角逐非长治之道,此时大辽内外交困,更得果断抉择。”
萧思温听罢恍然:“良禽择木而栖。杨副使本身也颇有才干,能得枢密使赏识,对大辽也颇有益处。”
杨衮随口说道:“枢密使与萧公同朝为官,并不是外人。”
萧思温无话可说,从马车缝隙里看出去,一望无际的平原,惨白中带着屎黄的驿道蜿蜒延伸,就好像一条无法预知前途的不归路。
第八百八十九章 兄弟之礼
“哗啦!”随着一声铁链的拉动声,上京地牢的木门被打开,刺眼的光线立刻照射进这幽暗之处。里面影子蠕动,仿佛无数的地鬼被惊醒了一般。
一个秃头的老头提着两个木桶一瘸一拐地走了下来。两边的监牢栏栅上很快贴上了很多脏得连皮肤也看不到的人。“饭……饭……”各种口音的契丹语传来,他们似乎就只会这一个契丹词。
老头不为所动,在每个伸出来的瓦碗里舀一勺黏糊糊的东西。
秃顶老头走到一间牢房旁边,不禁向里面伸头探视,因为别的牢房都关了很多人,这间只有一个人。那是个汉儿,头发蓬乱似乎原来梳着发髻,并未剃光脑顶。他坐在那里发呆,也不伸碗出来。
“吃啊?”老头唤了一声。
那汉儿回过神来,怔怔地看着那木桶里的东西,还散发出一种陈腐的恶臭,汉儿的喉咙一阵蠕动。他叹了一口气,有气无力地伸出一只碗来,用娴熟的契丹话道:“给点水,多谢。”
老头听罢冷冷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便舀了一勺浑浊的水倒进那碗里。
就在这时,上面明亮的洞口微微一暗,几个人出现在那里。老头转过身望过去:“谁?”
守在门口的契丹武士道:“宋王(耶律喜隐)、越王(耶律必摄)驾到!”
老头听罢丢下勺子,弯下腰面对着那边。
“在哪里?”当前一个胡须硬得竖起不少的大汉问道,那汉子正是耶律阿保机的其中一个孙子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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