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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终于说出这话后,只觉得脑中一阵空白。
良玉傻了一般,沉默了良久,突然开始翻箱倒柜地扒拉自己的行李,找出一对物事,赫然是一对喜烛。那喜烛茁壮粗大,红色的烛身上盘着一对栩栩如生的龙凤。这本是天地间最生机盎然的红色,此时却如殷殷的鲜血般刺痛云香的眼睛。她不忍再看,喃喃地说:〃你干什么?〃
良玉不理她,将喜烛点燃,插在桌上的烛台里。他沉默地在桌前跪下,眼睛亮得仿佛可以烧毁天地,带着不顾一切的决绝,对云香说:〃来,来一起跪下……就当做一场梦,演一出戏,可以吗?〃
这样的良玉是云香从来不曾见过的,她见过温文尔雅的良玉,恣情畅意的良玉,失意黯然的良玉,却从来不曾见过这样疯狂的良玉。就好像这世间只有这深情不悔的凝视,就好像一道撕裂长空的惊天霹雳,震得她浑身瑟瑟发抖。
然而,良玉却将这颤抖误以为是退缩,开口道:〃我……〃胸中纵有万般愤慨,也只在一个我字之后化为叹息,他咽了一口唾沫,略带自嘲地说道,〃再也没机会演别的了,就当成全我。〃
云香心中一恸,终于走到良玉身边,与他并排跪在已经滴泪的喜烛之下。从此红烛结发,此身不逝,此心不变。
良玉紧紧握住云香的手,口中默默念道:〃戏文里面有一出唐玄宗和杨玉环在月下发誓再结来世缘,我三岁进戏班的时候,就看到当时的大师父演这出戏。心里想,要是真有来世也不错。〃
云香的泪水刷地流了下来,泣不成声地反驳道:〃不好。这辈子已经把你害成这样,来世,还是别再遇见了!你保重,我走了……〃她决然地挣脱那只带着一丝绝望的手,转身向外面跑去。良玉,良玉,何必还要来世?今生的痛已经够了,下辈子,不要遇见,也许就再不会心碎。
云香哭泣着跑出戏班子的大门,一头钻进王府的轿子里,泪雨滂沱,可还是缓解不了一丝心痛。此刻她只想快快躲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大声宣泄自己的悲伤,祭奠夭亡的爱情。这时疾行着的轿身传来一阵震动,云香埋首在自己的悲伤里,没有理会,但是那震动竟是无休无止,云香心念一动,掀起轿帘的一角,见到了今生再也无法忘怀的一幕:良玉满头大汗地追着轿子狂跑,他一边不停地拍打着轿子,一边声嘶力竭地喊着自己的名字,想是那受伤的嗓子再也承受不了如此猛烈的嘶喊,可怜良玉已是只能奋力张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第22节:第三章 爱别离(2)
然而云香看得懂,听得到,他在声声呼唤着自己。她深深凝望着他的眼睛,想要将一生的深情都通过这地老天荒的一眼凝视交付与他。他是她最初的爱恋,是她这一辈子遇到的最美丽的传说。可是,她已经害得他失去了引以为傲的嗓子,如果她再不放手,以阿玛的手段,难道还要看着这鲜活的人死在自己眼前吗?不,绝不!
云香闭了闭眼,泪珠滚滚而落,被泪水洗得发亮的脸颊迅速掠过一阵灰败。轿帘,轻轻却是重重地落下了。
从此萧郎成路人……
京城的夜晚,哈口气儿就能见着一阵白雾。白天还能勉强以日当衣的乞丐们再也耐不住严寒的淫威,瑟瑟地卑微地缩在有亮光的墙脚下。这边还是凄惨的人间地狱,那边,华庆生戏班园子里却是人声鼎沸,热气腾腾。来来往往的戏迷们互相问安,小二们高高地挽起袖子,肩膀上搭着条手巾,手里托着少爷小姐们点的各色美食,嘴里嚷嚷着借过劳驾,剃得露着青皮的头顶跑得直冒细汗。茶座上,包厢里,老少爷们摇头晃脑吟唱喝彩,小姐夫人们犹自挥动着香帕,低声攀比着各自的穿戴。这一派张灯结彩,着实热闹。
与园子里的热闹完全不同,戏台另一边漆黑的角落里,良玉眯着醉意蒙■的眼睛,面前横七竖八地丢着好几个酒瓶。一个小二端着一托盘小菜从他面前经过,没看见黑暗中的他,差点被绊一跤。
良玉被踢一脚却全无痛感,只是嘴里醉醺醺地道:〃好香,你拿的是什么酒?〃
那被吓着的小二一听是他,顿时摆出个茶壶的造型,轻蔑地说道:〃酒?你省省吧,这是给客人的。〃说罢一声冷哼,小二拿手巾掸掸裤腿,目不斜视地往园子里走去。
虎落平阳被犬欺,良玉自嘲地一笑,慢慢地合上眼睛,似吟似唱:〃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云香,云香……〃醉眼蒙■中,云香美丽温柔的脸仿佛近在眼前,可一伸手却抓了个空,良玉的声音里渐渐地涌起泣意,仿佛一只被抛弃在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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