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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开的地毯上,高声骂:“X你娘的!”
三月揉着抽痛的额角依在吧台前,酒保小陈适时递过来一杯水,温水里放了冰块,完全是她喜欢的搭配,喝下一口跟着大千世界消沉的人也霎时舒爽。
三月笑了笑,对已经转过身的小陈说:“我说……”
小陈仍旧没回头,摆弄着酒瓶回问:“嗯?”
“什么时候请我喝一杯?”
小陈这才转过身,拿着瓶子的手颤巍巍的,避开三月的目光,极力平静的说:“我现在不就是在请你。”
“不是的,你明白……”三月看着小陈,起先他只是脸红,后来连两只耳朵慢慢变红。三月忍不住地笑,但是笑眼里多了许多意味:好像我要时不先开口,你一辈子都不会开口约我。”
杯子在手里一圈一圈的转,拖出的水渍污了光滑如镜的台面。三月用手去擦,只是越来越混沌,她含笑说:“明天下班后,怎么样?”
海上花里,消息总是走的极快,所以没什么事能瞒得过宝宝。他风风火火的推开门,也不管三月和几个促销正在换下工装,直直走了进来。
翠绿的皮退了一半的喜力惊得“啊”一声,但见是宝宝,就又满不在乎的继续。
想来是真着了急,沙哑男声现出来,宝宝也不在乎:“你约了小陈?你想干嘛?”
三月抿唇笑了一下,美宝莲的水润盈彩,五十八一枝的低档货随之油腻腻的咽下肚里去。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我们很合适。”
“很合适?百加得,他一个月的工资还及不上你刚才卖掉的两瓶洋酒的价钱。”
说完,又风风火火的去了,圆滚滚的身材难得一次没有婀娜,仿佛自脊背正上一根钢条,杀气腾腾的冷硬。
回到窝窝里,一头倒在床上。日上中天时,蜷的像一只猫地三月才醒,迷迷糊糊里看见手里仍旧握着一本《张爱玲全集》,盗版的书,厚厚的一本晚市里才不过买上十元。
发黄卷起的书页,正翻到“童言无忌”那章。
————————————————我不能够忘记小时候怎样向父亲要钱去付钢琴教师的薪水。我立在烟铺眼前,许久,许久,得不到回答。后来我离开了父亲,跟着母亲住了。问母亲要钱,起初是亲切有味的事,因为我一直是用一种罗曼蒂克的爱来爱着我母亲的。她是位美丽敏感的女人,而且我很少机会和她接触,我四岁的时候她就出洋去了,几次回来了又走了。在孩子的眼里她是辽远而神秘的。有两趟她领我出去,穿过马路的时候,偶尔拉住我的手,便觉得一种生疏的刺激性。可是后来,在她的窘境中三天两天伸手问她拿钱,为她的脾气磨难着,为自己的忘恩负义磨难着,那些琐屑的难堪,一点点的毁了我的爱。
山茶花
世间被分开的圆有两种,一种锯齿错缝,需要一点一点的黏合,说明你们截然相反;另一种是很妥帖的半圆,光滑的磨面,只需对上就可以,说明你们是同一类。
三月和小陈开始交往起来。
小陈叫陈知,在读的历史研究生。老家按地域来讲,也隶属于北方,据说那里是手擀面的故乡。父母都是退休的会计,一点死工资,也知道他在夜店里打工,但很放心,只说让他提前见识一下社会,别读书读傻了。
他有整整两大箱子的世界编年史,还有假期跑遍各地拓印的碑文。闲来无事,窝在他宿舍的沙发里,一点点的看下去,都是很有趣的事情。
看累了在窗前伸个懒腰,窗外夏日正盛的时候,宿舍檐下阴影中,一树芙蓉花,一朵朵毛绒绒的全开或半谢,不期然的就想起老家的风景……也忆起了那个月如圆盘,星如斗的夜里,那个人的微挑着眼梢,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为什么,还要遇见?
小陈以为三月喜欢,笨手笨脚的下楼摘了一枝,放在了空下来的可乐瓶子里。半旧的瓶子,水是清的,玻璃则雾蒙蒙,仿佛脏了。
“谢谢……”
三月笑着,攥着逐渐在手里热起来的可乐瓶子,然后迎上了小陈一点杂质都没有的瞳仁——在里面,她和玻璃一样,带着一层灰色。
他有的,她都没有。但世间红尘万丈,从来世事两难全。
每周一,百加得例行公司会议。因为新上一种红酒的牌子,于是招聘了十数名促销小姐,莺歌燕舞极近摩登的一群,搞得楼下网络公司以为楼上开了鸡窝,藏不住鄙夷又瞠目结舌。殊不知,这年头的小姐下了场子,比学生还像学生,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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