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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闭上眼睛,开口道:“我欠慕容静霆一条命十三年,今日今时,总算是还给他了。”
语气悠远,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魂魄不知归往何处的慕容静霆听。
郑子佩说,他认识先皇,是在慕容静霆七岁的时候。
那一年,先皇还是个只是有爵位的王爷,却做了一件轰动朝野的事情。
这件事情是,他和知交周大人喝醉了酒,一起跳进了大般若光明寺慕容皇族禁地里的水池中。
慕容静霆当时年仅七岁,却勃然大怒,当众命人狠狠责罚了先皇。
先皇只好在王府里闭门不出,名为思过实为养伤。
恰逢世子阮双四岁足,需请西席启蒙授课。
有人举荐了游历四海声名远播的郑子佩。
先皇有伤在身,只好趴于床榻上,姿势十分不雅地接见了郑子佩。
“当时他的样子好笑得很。”郑子佩回忆道,嘴角勾起浅笑一抹,“明明狼狈不堪,稍微一动便会龇牙咧嘴,偏偏还要摆个臭脸端个王爷架子,硬是将自己端成冷汗涔涔。”
无限情事随着笑容浮起,如烟火一般璀璨绽放。
我怔怔地看着他,恍惚之间,我好像看到了另一个我。
郑子佩便成了阮双的西席,入住阮府,教阮双认字读书。
光阴似箭,一晃便过了七年。
这七年,向喜游历的郑子佩哪里也没有去,只在阮府安心教阮双读书。
花开又花落,云来再云走。
于是,郑子佩与先皇,就这样在一起过了七年。
直到那一年秋天,先皇突然说要纳妾。
纳的是当时刚刚在南疆打了大胜仗重振军威的柳源的女儿。
也就是我的母后。
彼时阮氏权大慕容势微,长公主慕容静云,失宠已久。所以先皇要纳妾,无人敢反对。
柳家高兴不已。
唯独郑子佩很失落。
七年如落叶,被秋风残忍吹走。
先皇为夺权筹谋,终是在那一年枫红如血的秋天,负他一腔夏花似火。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迷离,好像是不舍,又好像是怨恨。
目色竟然像极了母后。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总觉得自己口齿尚算伶俐,此刻竟然言语不能。
“我当日陷得太深……”他轻轻道,“他既想纳你母亲为妾,我便要争一口气,故意去引诱你母亲。”
我想到母后的冷淡,想到她不愿与先皇合葬,只好长叹一声。
“我只是一时气愤,却不料当时朝堂争斗复杂,此事被有心人留意,最终授人以柄落人口实……”
我想到那些已成碎片的记忆:母后的床幔,掐住我脖子的双手,背光而立的阮双和太傅,雪地里哭泣的自己,还有太傅温暖的白狐皮。
“你与母后的事情被阮双和太傅撞见,所以我母家才和太傅联手,先发制人,诬陷慕容静云和阮双吗”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见他摇头,心中猛然一凛。
“难道你是说……你是说……你与母后的事情被他们撞见……是有人……是有人……故意安排的吗……”
他古怪地弯起嘴角,道:“我早说过阮家的男人狠毒了。”
我震惊之上更加震惊。
所有的一切,竟然都是先皇安排的。
先皇知道他与母后的事,知道太傅的不甘,知道柳家的野心,便通过此事撮合他们联手,借他人之口,名正言顺地杀妻杀子。
“慕容静霆那时自身难保,已然救不了阮双与长公主,只能赐我一块天子令牌,助我逃走。否则我事后必遭先皇灭口。”
我呆呆看了他很久,他的眼神有些黯淡,满腔伤心无处可流。
我紧紧抱住他,道:“没有关系的。先皇待你不好,我……我会待好的……”
我想到自己拿瓦罐砸过他,拿马尿浇过他,又怎能算待他好?
他却突然激动起来,一把抓住我的手。
“你如若要待我好,就不要……就不要……再去找阮双!”他艰难喘气,两眼却直直逼视着我。
“你不要再去找他……”他语无伦次地道,“他……他……这人……也不可靠……”
我看了他很久,轻声回道:“阮双不像他的爹爹,他待我很好。”
郑子佩的神思似乎开始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