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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拿它也不会怎么样。
终于,油燃尽了。火苗悬空绽出几朵淡蓝色的小花,哆嗦着,熄灭了。
肖玉莲戴着皮手套,迫不及待地抓起水壶,用力荡了几下,悉悉索索的水声清晰地传了出来。
有热水了!
肖玉莲扶起甘蜜蜜的头,拧开壶盖,壶嘴处的坚冰,融开了一个细小的孔,一股极细的涓流,滴了出来,渗进甘蜜蜜紧咬的牙关。
严寒迅速地封闭着出水孔,肖玉莲脱下手套,不时用手指拥去刚刚凝住的薄冰。
一小桶汽油,把亿万年前某一丛绿色植物从太阳那里得到的热量,奉献出来,挽救了一条年轻的生命。甘蜜蜜醒转过来。
“你……救了我?”她无神的眼睛直视着肖玉莲。
肖玉莲没有回答,看了一眼小油桶。没有热水,谁也救不了她。
甘蜜蜜把僵直的目光转向金喜蹦。小油桶已被他吊在腰间。
金喜蹦愧悔地低下了头。
甘蜜蜜又把目光指向众人。大家无声地散开了。
“谁让你们救我!我恨你们!你们让我死了吧!”甘蜜蜜突然歇斯底里地喊叫起来,声音凄厉而悲惨。
肖玉莲急忙用手指去掐她的“人中”穴,甘蜜蜜好不容易才安静下来。这胖姑娘呜咽着:“你们不该救我……不该……死一点儿都不难受……受这样的罪,不如死了……我是为拉练而死的,也算个烈士……跟我爸爸妈妈也能有个交代了……活着我没能给他们争光,这样死了,也就对得起他们……呜呜
号音响了。
甘蜜蜜躺着不动。无论肖玉莲怎样劝,她只是哭泣。
金喜蹦走过来,把甘蜜蜜的背包、干粮袋、十字包、手枪,连同空罐头盒,都背到自己身上,默默地向前走去。看不见他的身影,只见一大堆物品在疾速移动。
甘蜜蜜噤住了声。她爬起来,木偶似地向前走去。
由于一号确实规定过:在任何情况下不得用汽油取暖。有的士兵跌倒之后,就再也没有爬起来。
十
进入山地了。
这是一座奇异的山,它又高又陡,山顶很小很平。这类山有一个形象的名字,叫作“桌山”,它是局部地壳水平上升的产物。山顶是一层完整的极坚硬的岩石板,其边缘则象墙壁一样陡峭。
队伍在山脚下进行短暂的休整,爬山的具体路线还未确定。地图上的箭头是直楔过这座“桌山”的。山体不算太大,如果从山腰绕过去,安全费时,如果从山顶直越,时间会缩短一半,但危险大得多。
白牡马身旁,一号在抉择。
郑伟良见状,从地上拣起一块石头,稍加敲打,无声地放在一号面前。这石头酷似“桌山”,顶平壁陡,甚至连颜色都一模一样,真是一块天然的沙盘模型。
一号难得地露出一闪而过的笑容。郑伟良受到鼓舞,指着石块中部说:“从这里斜插过去,比较安全。”
一号何尝不知道这是最稳妥的过山路线。但是,时间呢?时间要长得多。在战场上,时间就是胜利。拉练的宗旨是什么?不就是摹拟实战、自找苦吃吗?!倘苦单是为了安全,他尽可以在军区的会议上保持沉默,尽可以装装样子走走过场。然而他不是这号人。别人逼迫,哪怕是上级逼迫,你怎么都可以想出偷懒耍滑的对策,但自己逼自己,你就不可能有丝毫喘息的机会。一号既然是“自己把自己逼上梁山的”,他既然代表防区主动领来了拉练任务,既然在出发动员时对战士们讲了这就是打仗,他就不能姑息原谅任何一种避重就轻的方案。拉练就是打仗,他必须使他的部队每时每刻都记住这个血的前提。
“山头上有什么?”他几乎不带任何表情地说。
有什么?几架望远镜同时对准“桌山”,那上面确实什么也没有,连岩缝都难得见一条,尽管没有任何参照物,但可以判断出光洁的山顶上一定经常受狂风袭击。
“那上面有敌人。”一号不理睬身边军官们的脸上都演出了些什么样的神色,自顾伸出右手,将食指用力按在石块顶部。
开始登山了。
生与死的分界,再没有比登山时更分明的了。向上是生,向下是死;头上是生,脚下是死。每一下举手投足,每一次吞吐呼吸,无不经历生死循环。这一分钟不知道下一分钟、甚至下一秒钟的事。一切如此简单,又如此复杂。
这一刻,你生命的丝线,系在你的左手上。那儿有一道岩缝,可做攀援支点,只是里面有些细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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