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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同为探花,自然又是一番美谈。因着当今对顾昭的青眼,朝中早有人赞他仁爱臣子、胸怀宽广,也只有程宗辅在书房里冷笑:“这是市恩于你呢,千金买马骨,往后对你的恩宠只会更多。”
顾昭淡淡道:“先生自误了,君王对臣子有所信重,为人臣者,尽心便是。”
程宗辅一叹:“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父族母族皆不能靠,除了靠着那位,还能靠谁。只是你得想好了,那位的封赏,也不是那么好的拿的。他如今要做什么,朝中看出来的人也不少,不过是,”说罢伸出两根手指,以口型道,“削藩二字。”
当初先太子不就是栽在了削藩上,程宗辅还有这一句话没说,他知道顾昭明白。
皇帝要拿顾昭这柄刀,去替他上刀山,下火海,正如顾铭为先太子做的那样。
顾铭在先太子去后一头撞死,除了以死抱君恩,未尝不是因为他这把刀已经把朝中能得罪的都得罪了,为了保全家人,不得不舍命。
程宗辅看着自己的这个小弟子长大,如何舍得他去蹚这趟浑水。只是顾昭向来是个极有主意的孩子,他根本劝不动。
“当初我就说,你就是太聪明了。”程宗辅如今已是六十几岁的花甲老人了,虽然保养得宜,但须发全白,垂垂老矣。
顾昭心中一酸,口中却笑道:“旁人都盼着自家晚辈聪敏有为,偏您天天念着,就希望我做个傻瓜。”
“傻瓜好啊,傻人有傻福,”老头儿微微一笑,“你们家那只傻猫,可不就是其中翘楚。”
一时想起那只许久未见的胖猫,师徒二人俱是挂念不已。顾昭打定主意,待京中一应宴饮过后,尽早赶回家去。他已有两年没见过谢小蛮,也不知小家伙是胖了还是瘦了。
没成想还没来的及回家,皇帝竟要给他送如此一份大礼。看来那位是铁了心要把自己绑到战车上去了,公主是那么好娶的吗,顾昭可没觉得自己有福气消受皇家的金枝玉叶。
原本按照他对自己仕途的规划,娶一个出身普通,没有家族牵扯的妻子是最好的选择。如此他亦无妻族可靠,皇帝也会对他放心。当然,现在那位想让他直接娶自己的女儿,对顾昭的规划来说,未尝不是好事,可他想也没想,就是不愿意。
好在皇帝还没直接赐婚,想躲过去,只能用自己早已议亲的借口了。只是时间紧迫,他上哪去找一个待嫁姑娘来做挡箭牌。
顾昭忍不住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后悔没早点写信让杜桐娘给自己留意合适的人家。想到这里,不由茫茫然地思索着,自己……想娶个怎样的妻子?
不论家世出身,若只单论那个人,他希望她是什么模样性情?
想了一会儿不得其法,说来顾昭活到十六岁,见过面的未婚小娘子,除了街边的路人,竟只有蔡月莹和那个女贼。
即便过了两年有余,那女贼的面容眉眼,还在他记忆里宛然在目。
顾昭想着想着,虽说今晚是装醉,到底喝了不少的酒,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深沉的睡眠中,他又做了一个梦。
梦中还是两年前的光景,只是他已长成了如今这般模样,在窗前抓住那女贼的胳膊,却被那女贼挣脱出去,仿佛一只灵巧的猫儿跃上墙头。那时候没发现,顾昭迷糊地想,这女贼逃跑的样子怎如此像馒头?
让他惊愕的事发生了,那女贼跑着跑着,竟真的化作一只风驰电挚的灰猫。她从月色中疾奔而来,扑进顾昭怀中,毛茸茸的小身子将顾昭撞了个倒仰。顾昭抱起她与她雀跃地笑着,举着她在屋中转圈。
猫儿的两只爪子紧紧攀住他的手腕,口中喵呜喵呜的叫着。那叫声慢慢地化作笑声,顾昭怀中的猫儿竟变成了那个女贼!
她伸出玉藕般的双臂,搂住了顾昭的脖子,一双猫儿眼似的剪水曈眸中浮现出狡黠笑意,樱唇微启——瞳孔克制不住地紧缩,顾昭正待细听她要说什么,她却道:“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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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
懒洋洋地抻了个懒腰,小白张开嘴,待萧昀把松子丢进口中后咀嚼了两下,方才重新趴了回去。
谢小蛮蹲在一旁,眼见的这主宠二人如此安逸,真是恨不得把萧昀痛揍一顿。好好的,装什么病,差点害本喵急死。
“我也是没办法,”萧昀对着她大倒苦水,“不用这个法子,官家哪会放我出京。”要知道为求逼真,晋王府可是连萧昀的棺材都打好了。
既然如此,乖乖待在京城不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