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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元帝了。所谓恩宠,也不过一时新鲜,就那么回事。靠一个少女羸弱的身躯,既不受宠,又无亲戚强援,如何能抵挡宫中葳蕤纠结的各种复杂关系?这些年来,王政君难得接近元帝,只能看着儿子刘骜沉溺于宴乐声色,看着元帝对刘骜的日益反感,看着元帝迷上傅昭仪,看着元帝与定陶王亲亲热热,一日接一日,把废太子立定陶王的愿望越发清晰地写在脸上,毫无办法。年年月月,焦心如焚,焚烧得她声音嘶哑,连哭都不敢。王政君一个人,和孤独作战,和正当盛宠的傅昭仪与定陶王作战,和各怀机心的权臣作战,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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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节:第二部 五侯(11)
她的儿子刘骜,也焦急,也无奈,可是,他还小,他不知从哪里可以承担责任啊。他很快就学会纵情声乐。他开始没完没了地饮酒,游宴,在歌姬宫女中整日厮混,发泄性欲。再后来,刘骜娶了许?,小夫妻甚是亲密,又多了许多快活。可是,王政君不可能有这种机会。她甚至没有忙碌的政事可以让她避开烦恼,没有。她只有枯坐在长信宫里,等那位永远等不来的君王,日日夜夜马不停蹄地反刍寂寞。到了最后,她对儿子的指望便支撑着她的命,她的气场。
过了这么多年,王政君终于当上太后了,熬出头了。
实际上,她不过是一名普通女人,没什么才能,可惜命运把她推上了一个她不胜任的位置。这未必是她自己的错,可是,王政君的虚弱和愚蠢,终于可以像孔雀开屏一样迎风招展了。
06
近来,长安城里开始烟尘滚滚,新一轮的大兴土木开始了。几处与湖泊濒临的地方,木料已堆积如山,工匠一群一群地扎在一起干活,到处乒乒乓乓,木屑飞扬,遮天蔽日。而木料雕刻工场也在日夜赶工,白天运送木材的小车一辆接一辆,在京畿主道上来来往往,络绎不绝。没多久,全京城百姓都知道了,新封侯的王氏五兄弟都在扩建新宅第。大家都在心里嘀咕,除了王凤以外,到底这五兄弟谁占了先着,谁又抢了风头?一时间,街坊市闾,人人都在交流五侯各自的工程进展,想象着朝中最炙手可热的五兄弟在暗中争风吃醋,较劲斗气,一个个嚼舌嚼得兴高采烈、津津有味。
刘骜怀疑自己是不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人。他现在没空开着他的飞行殿像亡灵一样四处巡游了,也没有人告诉他这等不大不小的闲事。他在忙着检视王商的丧事。堂堂丞相,乐昌侯王商,被王凤逼着缴出印绶三日后,就发病呕血而薨。刘骜知道他是活活气死的。刘骜心里的苦水一阵阵泛上来,涌至喉咙。能不痛吗?不仅因为他所欣赏所敬重的大臣冤屈而死,死不瞑目;而且,一手害死王商的人就是自己。
刘骜倚重王商,还一直想要把王商引为自己的左膀右臂,以应对王凤。可是,王凤就凭着指摘王商家人的闺门不修这种事,强行要求罢免王商。事到临头,刘骜竟然连一句有分量的话都说不出来。决定满足王凤、昭告免相诏书的正是他本人,一想到这点,刘骜就恨得捶胸顿足。
然而,这件事还没有完。朝中一致议定,把王商谥为戾侯。谥法中,不悔前过是为之“戾”,这是对王商很低的评价。刘骜明知所谓的“一致”,仅是因为很多大臣都看王凤的眼色行事而已,可是他又无法明火执仗地偏袒。但到了批准丧礼规格的时候,刘骜又不顾已废官员丧仪简陋的惯例,力排众议,亲自过问,隆重举行。还有,一方面,凡是王商的子弟亲属,包括驸马都尉、侍中、中常侍、诸曹大夫郎吏者,都必须外任,不得留在京城,这一点是照顾着王凤的面子;另一方面,他又不顾王凤的反对,非但没有取消王商的国邑,还诏王商的长子王安嗣爵为乐昌侯。
这到底算是一位天子的谋略还是妥协?是恩威并施的技巧还是步步为营的自欺欺人?刘骜自己心里明白。这些天,刘骜日日游宴,饮酒,寻欢作乐,连续召幸了几个新的宫人。只有在床帏间一场又一场的进攻中,他才能把屈辱倾泻而出。王商就是王凤逼死的,而他这个皇帝,就是唯王凤之命是从的帮凶。他已不怨王凤了,要怨,就怨自己的无能吧。他的眼泪没有地方流,到处都是人。等到他能有片刻安宁的时候,他早已丧失这种冲动了。
十年前,刘骜是地位岌岌可危的太子,他就是这样日日宴饮作乐的;然而隔了十年,他已是天子了,却看不出自己的境遇有什么不同,还是日日放歌纵酒。他所感觉到的变化,无非就是后宫佳丽唇色的深浅变化,衣服款式的长短流行。不是不想醒来,只是醒来也没有未来,除了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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