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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1初入洞洪
罗译文踏进“小人间”酒城,便有不知此身在何处的感觉。这座在他看来有点不伦不类的小县城,想不到竟有装饰如此典雅的场所。
拱形的碎石桥连通大厅中央,桥下碧水溪流,哗哗作响,水中鱼儿嬉戏,好不热闹。偶尔一股淡淡的鱼腥味儿吸入肺腑,煞是舒畅。桥尽头一片竹林环抱假山,竹林翠绿欲滴,宛若土里生来风里长。假山突兀有致,虽高不过丈余,却也小有气势。山石右侧镌刻“乐在其中”的字样,观之浑然一体,劲道十足。整个大厅灯光点点,闪闪烁烁,使人由里往外冒出酥酥的、痒痒的、爽爽的情绪。
罗译文是昨天下午到达洞洪县的,事先并他没有跟表姐李素通报到来的消息。所以下得车后,罗译文并不急于同表姐联络,而是信马由缰在县城转悠了起来。一来他要趁和表姐见面之前,把脑子里乱哄哄的东西捋一捋,理出个头绪说起话来思路顺畅,好让表姐顺理成章接受他背井离乡到此谋生的事实。二来他要熟悉一下这个陌生地方的环境和风土人情,也许将来便要在这里长久地立足,多了解、掌握一些当地的事物,于日后的生计和发展有利无弊。这一点算得上是罗译文的长处,无论走到哪里,对过眼云烟的东西他都会分外留心,甚至要暗自揣摸一番。罗译文一度风雨兼得,跟这个习惯不无关系。眼下,他恨不得对洞洪县城的一切做到了如指掌、烂熟于胸。
洞洪县城的马路横七竖八毫无章法可言,路面深坑低洼满目疮痍。路两旁几乎是清一色的小饭店、按摩房、洗头屋之类的店面。此时下午3点多钟,早已过了饭口,但每家饭店门前必定伫立几位花枝招展的女子,脂粉香随风飘动,老远闻着刺鼻。她们对着行人车辆搔首弄姿挥手致意,挤眉弄眼嗲叫声“一浪高过一浪”。本来罗译文有心找个地方坐下来喂喂肚皮,可看到这一幕幕“春色” ,也就止住了食欲。
其实对做那种事的女子,罗译文不抱有什么成见,从不看作是“卖身求荣”,反而认为她们不容易得很。就像现在,看到做那种事的女子短裙裹体,脊背裸露,罗译文心中就是一紧。虽说是晚春时节,但洞洪的天依然凉意颇浓,自己西装革履都不觉得燥,她们那身妆束岂不感到寒。倘若不是活路逼的,哪个又肯委屈了自己的玉体日日曲意承欢、夜夜“忍辱负重”呢。罗译文骨子里怜香惜玉的种子,顿时“蹭蹭蹭”地由心底往外窜。
洞洪县城在罗译文眼里还有两大奇观:冒黑烟的拖拉机、三马子跟悍马、奔驰等高级轿车抢道,金碧辉煌的高楼别墅和低矮陈旧的砖瓦房并立。怎么看都像一个珠光宝气的贵妇人,整日和一群脏兮兮的乞丐混在一起。不光是不般配的问题,视觉上、心理上同样让人感到别扭,极为不舒服。尽管罗译文此前居于村庄,在当地却也是叫得响、传得开、受人仰的人物,见过世面、经过场面。
罗译文的家乡山傍水、水环山,清清秀秀、平和自然、很是养人。他在家乡左右逢源、遇山开路、逢水搭桥,苦心经营三个春秋,才尝到如鱼得水、游刃有余的滋味,就不得不抛下白手起家创下的事业,来做这孤魂野鬼。罗译文感叹世事难料的同时,又隐隐约约担忧,家乡那地方宛如冰清玉洁、情窦初开的小姑娘,跟她们周旋、亲近是一种享受,不费多大的劲儿就能把她们弄得服服帖帖乖乖巧巧。而如今落脚的洞洪县,简直是徐娘半老,酥胸半露,极不讲究,罗译文不知道该如何同她们交往相处,更没十足的把握跟她们融合到一起。入乡随俗、随遇而安,罗译文劝慰自己。
日头偏西一大截子了,罗译文才给表姐李素打了电话。表姐问清罗译文所处的位置,嘱咐他原地不动稍等片刻。
约摸一刻钟,罗译文身旁“嘎吱”停上一辆银灰色的切诺基,副驾驶门“呼”地推开,一串脆生生的声音传来:“译文,你啥时候学会搞突袭了,神不知鬼不觉杀到姐姐的地盘上了。”
罗译文打趣道:“表姐要是不欢迎,我这就打道回府。”说着上前跟表姐夫陈语握手。罗译文这是第二次见表姐夫的面,头一回见面是他和表姐李素结婚,印象中表姐夫俊朗利落,最大的特点是表姐指东他决不向西,一切唯表姐是从。这会再看,表姐夫变化不小,当年意气风发、棱角分明的影子已依稀可见,取而代之的是经历岁月浸泡过的成熟、稳重的韵味。表姐倒是风采依旧,大大咧咧的性格、咋咋呼呼的嗓门,除了体态更凹凸错落有致之外,面庞好像定格在了20岁时的样子。罗译文想:女人再好的美容方法,也不抵万事不愁,红尘滚滚难了烦恼,我自任逍遥。瞧瞧表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