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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我父亲亲自去乡间,查察民意,有什么错?他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就被你父亲打为四凶而被贬?”
这人一张极白的脸,扭曲的几乎狰狞,声音传出去很远。梓博等人围在几步开外,见公子没什么表示,也都不过来了。吕锦阑喘口气,又说,“自来外戚不干政,宦官不乱政,我倒要问问你的父亲相国大人,只有他一意排除异己,任人唯亲,那个谢景温不过把妹妹嫁给你叔叔,马上就爬了上去。你们父亲儿子,亲家女婿,好一门子的新法!”
暮色沉沉落在无尽的花田里。阴凉的天幕逐渐闪出几颗稀疏的淡星。公子侧过头似乎在听晚来的风声,然后他说,“锦阑,我与你从小交好,我父与你父向来至交,只是国家事不容私情作祟,你当理解……”他口气缓和一点,又说,“扬州风物最美,在那边胸怀舒畅将养时日,也一样为朝廷做事。过得几年……还愁回不了京都?”
吕锦阑仰天大笑,四下里都有了回声,他笑得又不屑,又悲愤。“你当我父子是讨饭的?来向你们手中讨一个肥缺?你当真以为你父亲做的是与民为善的大善事?所谓的青苗法不过是强迫贷款,你们强迫农民借贷,实际一年两收两利,老百姓贷一次款,要还两次利!他们拿什么还?多收的利又去哪里了?抵抗贷款的,你们连负责贷款的官员一起惩治,多少荒唐?这是哪家的王法?!你们拿百姓的血肉去筑国库?!”
公子不说话了,似乎被讲中了他自己心中一直忧戚之事。好半晌才道,“国库并非是我王家的库,半文也不会放进自己腰包。我父亲为人,别人不知,你也不知?推新法只为富国强兵,不推新政,积弱不振,怎样富强国家?”
“富国强兵?”吕锦阑又是一阵大笑,仿佛听到最荒谬的笑话,“做梦!你去外面看看,半年的涝灾,满街都是流民了!农民到手的钱还没捂热,就在官设的赌场里输的干干净净!放款处的人自己在黑市放高利贷,放给农民去还青苗钱!儿女卖掉,自己做贼,百姓已经没有活路了!这就是你们要的富强国家?……你醒醒吧大公子!你等着吧,天灾不断,就是老天容不下你们!报应就快到了!你们等着吧!”
他拂袖而去。急促的马蹄踏碎了一地落花。
没有人做声,没有人敢做声。梓博轻轻挥手,众人获赦般全部离去了。梓博走到公子身边,轻声说,“自咱们封了几家赌场后,规矩过一阵子。后来确实又开了几家,我们已经查过,这几家名为私立,其实是有几家官大人在后头挺的。你不在,本想等你随差回来再禀告……”
他轻声解释,但公子并不做声,梓博摇摇头,又对我做个手势,随即也退了。只余下我,仍在公子身后。月亮升起来,将公子的影子拉长,他终于转头,脸被月光打得刷白一片。
“麝奴,随我出去转转。”
我不多问什么,随他一起出府。公子没有带别的亲随,骑着他的逐月,我穿着男装,骑着我的大麦。公子一路无话,我也不敢多说,虽然我不懂那些事,我也觉得,吕锦阑的话有道理。
我们出了直门,入金水街,一路向着汴桥走。正是夜市喧嚣,人景最盛的时候,这一条街平日最是热闹,今天更是一堆一堆的人扎在路边。果然如吕锦阑所说,除了平时固有的夜市摊铺外,多了很多背着袋子包袱带着孩子的,听口音,都是东北过来的难民。他们挨挨擦擦在人流里,藉着灯火呼唤亲朋,寻找落脚点,走过每一处食品铺,都犹犹豫豫的多看几眼,终于还是继续往前走,背上的孩子哭起来,也顾不上哄拍,只是加一把劲,又拽着手上牵着的孩子。
我们的马在人群中分出一条窄路,公子的骕骦马极通人性,公子不用勒紧它,它会自己小心的捡着步子走,大麦却是毛毛躁躁,不时的仰头打个喷鼻,又常常擦到人,我不停的轻叱,它烦躁的叫一声。这些小动静公子在前面仿若不闻,他催马走了几步,前面就是一家借贷处。
戴小帽的官员分成两批,一批管记录,一批管发引牌,登记好,领到牌子的农民便排队去领银钱。这里本来晚上是不办事的,现在却都忙得紧。挤在前头的农民都是面有戚色,一两个会讲话的拉住办事的官员在争问什么,办事的一发脾气,他们就不敢多讲了,悻悻离开,一边仍摇头晃脑,跟身边的人兀自算着帐。
离此不远的一条岔街里,更是热闹非常,几盏大彩灯笼高高的吊着,几间大屋挂着亨,利,喜,的字样,里面灯火通明,沸反盈天的几乎挤不进去。我忽然明白,这就是吕锦阑和梓博说的,官设的赌坊。
公子勒住马,对里面深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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