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页(第1/1 页)
那些衣着光鲜的妾室和娇嫩秀美的庶子庶女们还在号哭,被护卫一手一个打晕了过去。连徐夫人都不敢再哭闹,狼狈地缩在地上,看着昏迷过去的儿孙低泣道:&ldo;这是要断了徐氏嫡宗的根啊!我儿可是准武师啊,才三十六岁的准武师啊……&rdo;郑卫连看都不看这些人,收剑入鞘,回屋抱起妹妹就要回去。他已叫角驳车停到了院子上方,此时拾步登天,就像下来时一样潇洒从容地走了上去。徐氏的人情知只要让他把人带走,两家、不,三家的仇就要结下了,几名武师老祖忙都凑到了郑卫面前哀求他留下徐绍庭母子。郑卫的态度极其疏离,一语不发地看着他们,只差没踩着众人的头往上走了。任卿把徐绍庭护在怀里,对着那些上来求情的人说道:&ldo;这是徐家的事,只要不违礼法,任卿也不会插手。各位不必违心向我这个晚辈低头,徐绍、阿继和徐家的事,还是等他长大了自己处理的好。&rdo;将来徐绍庭要是改邪归正了,他就约束他不要再跟这种门风不正的家庭来往;要是以后还是当了反贼……看前世他从不提出身的样子,大概徐家也不会有什么下场。所以干脆不提此事,让徐家人过几年安心日子吧。他把徐绍庭递给刚从车上下来的郑卫抱着,自己牵着师父的大手,仍像之前下车时一样轻巧地回到了车上。初时隐隐还能听到徐家嘈杂的怒喝声和哀哭声,但车门关上后,车夫便扬鞭催动角驳直上青天,除了呼啸风声和角驳的嘶吼之外什么也听不到了。尘俗间的烦乱已完全抛诸脑后,云端之上一片清净宁和。自从见到徐绍庭之后的杂念和烦恼也像是被吹入长风中,哪怕车内挤了一个病人和一个孩子而显得狭小,还有久病者身上特有的气味弥漫在鼻端,他的心里也平和空寂。只是稍稍闭上眼,便似乎能看到周身骨骼的形态。每一根骨骼外都覆着一层淡淡光辉,洁白如玉,映照得血肉皮毛像琉璃一样剔透。而那些玉质之外还有一层淡淡青气紧裹着骨头,像是有实质一般向内渗透,从坚固洁白的骨头外硬挤了进去,化作一滴清水融入骨髓。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看到的,却是明明白白地感知道,那滴水渗进去之后骨髓便饱满了、灵动了,血气旺盛地从骨中透出来,化入周围血肉中。这和之前锻骨的感觉完全不同,整个生机都健旺了几分,才上车坐了这么一会儿,血气升腾的速度就比平常练几趟锻体功都更快。郑卫坐在妹妹身边,眼看着灵气自车外涌来,仿佛江河归海一样盘旋呼啸着撞到任卿身上,忍不住叹了一声。刚才自己那一剑实在妙到巅毫,小徒弟竟被他刺激得当场破关!可见任卿不仅有积累、有悟性,和他这个师父的缘份也深厚,不然怎么才看了一剑就能有这样强烈的反应?他稍稍倾身,握住徐绍庭冰凉的小手,把他拖到自己身边安慰道:&ldo;你师兄现在正是晋级的关键时刻,你乖乖坐在这儿别去打扰。&rdo;徐绍庭点了点头,倚在他身边,悄然向空中伸出了干瘦的小手。他也能感受到车内涌动的灵气,尽管这些灵气只在他身上拂过,半分也无法留在体内,但仅仅像普通的风一样吹过,也令他身心都感觉舒适了许多。他出生时郑氏在徐家就已经不怎么受宠了,本身又因为生产损了身子,只能教他一点基本武诀。徐家的人对他一向视若无睹,更不会主动教他锻体,因此今天在任卿身边,他才是第一次真正体会到灵气的变化。第一次被人保护、第一次看到徐家人惊慌恐惧的样子、第一次见到真正精妙的剑法、第一次感受到灵气……这些都是因为舅父和这位师兄的出现。他慢慢握住手,像是要握住掌心流动的浑厚灵气,然后收回到胸前,紧贴着砰砰跳动的胸口。那里比别处鼓了一点,衣襟下方贴着一块柔软光滑的手帕,其上还沾着淡淡的香气。就是在徐夫人的堂上也闻不到这么清远悠深的香气,在徐家也见不到这么好的布料,更是从没有人用在他身上过。然而这位师兄就毫不在意地用它擦掉了自己脸上的脏污,而且半分嘲笑都没有。尽管后来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上车后也就不肯再碰他……不,师兄是要晋级,所以没时间那么细心照管他而已,不然在徐家时怎么会一直抱着他呢?他掏出那块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收起来的手帕,仔细看着其上绣得精美的竹丛和手帕角上一个圆润工整的&ldo;卿&rdo;字,低下头微笑道:&ldo;师兄真是个好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