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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女子在这附近乡中有远房亲戚,便嫁到这里来了,她是来这个小旅馆里打工的。几天来总算碰上了个说话能听懂的,老何不愿放弃这个机会,便说:姑娘,我给你看个相吧。
我没有钱。
先不谈钱,我随便给你讲几点,你看说得准不准。你呀,家有五姊妹,三男二女,其中一个少年夭折。你五岁时有水难,怕是掉到河里了。你十五岁就要离乡别祖出远门。你嫁的丈夫嘴钝心细,外柔内刚,出得力但受不得气,对你好,能够白头到老。你头胎生的应是个女孩,先开花后结果才好,可不要看不起这个女孩呵,今后可比一般的男子顶用多了,莫怪我说得直,头胎要是个男孩,真还难得带成人。就讲这么多吧。你看说得准不准?
女子当即就张大了嘴巴,将眼睛瞪得铜铃大:真准真准,我那头胎就是个男孩,生下来三天就坏了,我那婆婆哭了三天三夜。
说着就殷勤地泡上了茶。并开始打量他们父子俩,当看到他们的狼狈样子时,便问:你们这是好像逃难的一样。
老何说:真是不好意思,跟逃难也差不多了。
女子:这样吧,我也帮不到你们,今天老板都走了,留我守屋,你们哪,就在这里吃晚饭,在这里睡个觉,洗个澡。
老何:这太麻烦你了。
女子说:这有什么麻烦,我也要吃饭的,多煮一碗米就是。别讲客气了,我这就给你们去烧洗澡水。
好不易争取到了一个机会,也就不能放过了,这何尝又不是他们要达到的目的?就这样,何氏父子一个星期以来总算洗了一个好澡,扎扎实实刷了一次牙,睡上了一个好觉,吃了一顿热饭。
那女子看来真是身无分文,临走时她到旁边一个摊子上赊了一袋馒头给他们。吃饱睡足后还有一袋馒头垫底,父子俩便脚力倍增,就有了一阵好走。这一天一夜的工夫,马不停蹄走到第二天太阳升起一杆高,他们便走了一百九十里。半音看看地图,这应是本省管辖的地方了,便长长地透了一口气,因不会再有语言交流的障碍,便有了一种回乡的感觉。
何半音找了个清静的地方来进一步研究回家的路线,老何坐在热闹的地方摆地摊。不一会儿,何半音打探出:如果有钱搭车,最迟明天晚上可以直接回到百八十里街。如果是步行,抄近道还要两天才能走到省城。才到下午四点钟,这个山区集镇上赶集的人便走光了,老何也只好收摊重新上路。老何的收入不乐观,还不能支持搭车回家的方案。他一共才看了五个相,一个给了十三块三毛钱,其余的都只给了三块三。老何买了一斤茴饼,一对电池,两瓶水,便和儿子继续上路,他们又准备走夜路。
天蒙蒙亮时,他们来到一个很大的集镇。就近有一个自由市场,简单的钢架子托着水泥纤维瓦,勉强可以遮风挡雨。有一个角落散落着稻草和干的湿的牛粪,善看牛相的何氏父子一看便知这是一个买卖牛的地方,这种牛粪夹杂着稻草的气味对他们来说不仅熟悉而且亲切,这也曾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地方之一。
远远的有一个看牛的老人在田边经过,他手里有烟火在闪烁,老何忙抓了一把干稻草,找那老人讨了个火种,然后他们捡了点干牛粪,烧起一堆火,父子俩便背靠着钢管,找了些稻草当坐垫,围火而坐打瞌睡,还有两天便是霜降,广东那边还穿着单衣薄裤,而这面的山区却要借火御寒了。
何氏父子是被牛叫声唤醒的。待他们醒过来时,身边已经站着几头牛,买牛的和卖牛的都穿着夹衣甚至是薄棉袄。牛粪火早已熄灭,仅穿着两件衣服的何了凡冻得发抖,一见人家穿得那么暖和,更觉寒颤难耐,儿子已经在借跑跳热身,老何却站不起来了,旁边有一个年龄与他相仿的汉子便拉了他一把。
汉子说:老兄你也穿得太少了吧。
老何说:是穿得少了一点。
那汉子从腰里取下一只水壶,拧开盖子,一股酒气就冲了出来,老何一下子就被这种美妙无比的气味冲击得热血沸腾,满脸的菜色顿时有了光泽,他已经很多天没有闻到酒气了。那汉子显然是一个资深的酒徒,他从老何的表情和气色骤变中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一个道中人。汉子喝了一口酒,用手抹一抹壶口,递给老何,说:兄弟,来一口,解解风寒。
老何不客气地接过来,迫不及待地深深地吸了一口,像过去在胡记喝酒一样,他仰起头,闭上眼睛,憋住气,将那酒十分珍爱的吞到肚子的最深处。
见老何那般虔诚地和他分享美味,汉子就开心了,便你一口我一口地喝将起来,有酒作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