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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位良炎开罪不得的人物,因而尽管不愿意,他也不得不替良月应下。
所幸她与韩氏的亲事已定下了,就算她再想玩什么花样,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良炎心想,定了亲又退婚对她一生都不利,这个聪明的女儿总不会拿自己的一辈子胡闹。
可他还是低估了良月。
世族女子喜欢不定期开个诗会茶宴,邀请交好的朋友前去赏玩。因着本朝在男女之防上较为开放,在有长辈或者嬷嬷们看顾的情况下,这类诗会茶宴也会允许世族公子参与,只是场所就不是家宅内院了,而是别处的园子。
一群女人比来比去,自然不比有男子在时热闹;许多人也想借此类宴会结识心仪之人。为此,除了闺中好友,世族女子们往往也会邀请一些世族公子。
可比起世族女子们的宴会,世族公子自有爱去的风雅之所。世族女循规蹈矩,又要被长辈和嬷嬷们看管着,言行都拘束得很,这些公子哥哪个是爱被拘着的?因而这类宴会在世族公子间素来不大受欢迎。
可若是良月也在,那境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但凡有良月的宴会,哪怕一言一行都被人紧紧盯着,世族公子们仍会前呼后拥地前去捧场,即使良月高傲得很,从不轻易搭理人。
有些人甚至为了同她说一句话,故意去找骂,连她娇斥的姿态也能回味好几天。
良月能得此地位,并不仅仅由于她的容貌或世族夫人们看重的女红技艺。
一开始,她确实是因为生得美才引人注目。良月祖上有些西域血统,到她这一辈已遥远得可忽略不计,但这微薄的血统却为她增添了几分与旁人不同的味道。
即便她身边俱是美人,任谁也会第一个看向她,并为她深深吸引。
世族女子之中,美人并不少,良月这样一个新贵之女突然冒出头角,自有人不服,存心叫她出出丑。
那人也是世族之女,唤作管秀,生得花容月貌,亦颇有才气。在良月出现之前,她是最受拥戴的一个;良月出现以后,女人们对她拥戴依旧,公子们却转移了视线,这位受惯了注视的小姐便怨上了良月。
可在那么多人面前找碴刁难,当场是快意了,事后却难免有碍声名。
管秀便想了个自以为是的主意。世族不惧女子有才,反怕无才学,因而世族女子之中习得诗文者不在少数;而管秀恰是其中翘楚。某次宴会上,她以良月是新人之名,要考校她。这种考校乃是常事,世族女子们多半经历过,但因着良月容貌之故,世族公子们也围了上来。
彼时大雪初霁,管秀便出了一道“咏雪”题。
咏雪不难,难得是咏出新意。众人原以为她要考校良月能作出怎样有新意的诗,却见她微微一笑,道:“咏絮之才世间少见,我怎可以此为难良家妹妹?今日之题,乃是限韵。我限定三十韵,妹妹随意。妹妹不必紧张,作出几句算几句。”
这类考校素来有难有易,多是游戏之作,作不作得出,都无损其人声誉。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般人都会有好胜之心;而且那些没有作出来的,也难免不会给人留下无甚才学的印象。
咏雪诗作,通常不过十数联,她却张口就是三十韵,就算是开玩笑,也太过了些。良月便知此人是有心针对自己了,照她的性子,这种事决然不会打退堂鼓,也笑着接战了。
等良月拿到她写下的三十个韵脚,对她更不喜欢——这三十个韵脚里头,许多字出得很险,纯属刁难人。
良月默默看完那些韵脚,望着隐隐得色的管秀,笑吟吟地对众人福了福身:“韵脚是多了些,我才疏学浅,若是作得不得当,还望众位莫要笑话我。”
笔墨纸砚早备好了,她步至案前,提笔便写,几乎连停顿也没有。
未过一刻,她便停了笔,命阿沅将自己的诗作呈给众人。
只见那纸上写着:
咏雪(限三十韵)
岁晚云昏呵那遏,飘零踪迹遍垓埏。
托身霜露还居后,争色梅花也逊先。
春水未溶三蜀地,南枝乍密五更天。
纯阴必不因人热,孤洁何期变绛妍。
龙甲霏霏飞玉屑,鹅毛片片展瑶笺。
峰峦易满常封贷,谿壑难填空堕渊。
枯岭描成无墨画,啼雉冻如有声蝉。
狐裘有美时相访,兽火无情偏作缘。
访戴风流浑未菜,擒吴功绩至今飧。
行寻僻野迷蹊径,坐卧荒村断火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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